大屏幕亮起。
广场上的飞行器，代号“破晓”，为龙腾“凌霄计划”首台技术验证机。
“凌霄计划”是龙腾关于未来立体交通的系统性长期研究，非具体产品研发。
已完成基础原理验证，进入工程化预研。
首台具备完整系统功能的工程样机，预计最快1年，最晚3年可对外演示。
台下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和快门连响。
“现在，可以提问了。”
手臂如林般举起。
周启明目光平静地扫过，点了第一排一位头发花白、气质沉稳的男记者。
“周总，我是《经济观察报》的徐明。”老记者推了推眼镜，问题直截了当，“您给出的‘1到3年’时间窗，跨度不小。请问，决定这个时间走向快或慢的最关键变量是什么？是技术瓶颈，还是资金，或是外部政策环境？”
问题很准，台下许多记者露出了赞同的神色。
“是安全性验证。”周启明几乎没有思考，答案清晰明确，“技术原理我们已经初步验证。资金，龙腾会持续投入。政策，我们同步沟通推动。但所有这一切的前提，是绝对的安全。工程样机不是能飞起来就行，它必须通过我们内部设定的、远超现有航空器标准的层层安全测试。任何一项关键安全指标无法达标，整个进度都会暂停，直到问题解决。这个变量，不受主观意愿或资金投入的完全控制，它只尊重测试数据和物理规律。”
第二位被点到的是一位年轻干练的女记者，来自知名的科技新媒体。
“周总您好！我是‘硅谷洞察’的林薇。”她的语速很快，“您提到‘新型推进原理’，这非常引人遐想。能否在不涉及机密的前提下，用一个相对通俗的比喻，解释一下它和传统推进方式（比如螺旋桨或喷气引擎）最根本的不同？另外，这种新原理，是只能让车‘飘起来’，还是真的能实现灵活、高效、可长途的‘飞行’？”
这个问题触及了技术的核心魅力，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周启明沉吟片刻，似乎在寻找最恰当的表述。
“如果硬要比喻，”他缓缓开口，“传统推进方式，像是用手或桨在水里划动，依靠反作用力前进。而我们探索的路径……更接近于试图理解和利用‘水’本身的一种固有特性，让自己能够以一种更…‘自然’的方式在其中移动。它不是为了对抗重力或空气，而是尝试与之达成一种新的平衡与互动。”
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灵活性、效率和航程，这正是工程样机阶段需要重点验证和优化的目标。‘破晓’只能做到基础的悬浮和低速移动。而‘灵活、高效、可长途’，正是我们给工程样机定下的、必须攻克的课题。原理提供了可能性，而工程化实现，才是真正的挑战。”
第三个问题来自一位外媒记者，问题更加宏观。
“周总，龙腾投入巨资探索一个可能需要十年才有回报的方向，这在全球车企中都非常激进。这是否意味着，您判断地面电动车市场的竞争格局已基本确定，龙腾需要开辟全新赛道来获取未来优势？这是否是一种战略避险？”
周启明微微摇头，给出了一个出乎许多人意料的回答。
“并非避险，恰恰相反，这是一种战略进取。”他的声音沉稳有力，“电动车市场远未定型，技术迭代、商业模式创新、全球市场格局变化，都还在激烈进行中。龙腾在电动车领域的投入和竞争不会减少半分。启动‘凌霄计划’，是因为我们判断，未来出行生态必然是立体化、多层次的。地面智能电动车与低空高效飞行器，不是替代关系，而是互补与融合。我们不是在放弃现有赛道，而是在为未来的立体交通网络，提前布局一个关键的节点。这是一种扩大战场、定义新规则的进取。
几个问题下来，周启明用冷静清晰的逻辑、坦诚务实的态度，以及对技术与企业战略的深刻理解，牢牢掌控着发布会的气氛。没有热血沸腾的口号，只有冷静的分析和坚定的决心，反而更让人感受到龙腾在这个项目上的扎实与笃定。
“最后一个问题。”周启明看了一眼时间，点了一位一直举手、戴着鸭舌帽的年轻记者。
年轻记者站起来，显得有些激动：“周总，我是‘极客公园’的刘星。我的问题可能有点……天真。您个人，相信我们这辈子，真的能像开汽车一样，普通人也能开上这种飞车吗？您想象中的那个未来，大概有多远？”
这个问题带着一丝理想主义的色彩，让严肃的会场气氛为之一松。
周启明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比较明显的、温和的笑容。
“我相信。”他肯定地说，目光似乎越过了会场，投向了更远的未来，“但那个未来，不是一蹴而就的。它可能不会是我们想象中的‘个人飞行汽车’满天飞，而更可能是以共享、特定线路、特定应用场景为先导，逐步融入我们的生活。这个过程，可能需要一代人，甚至更长的时间去适应和建设。‘凌霄计划’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早地启动这个过程，把技术上的可能性，一点点变成工程上的可行性，再努力推动它成为社会接受的安全现实。”
“这很难，需要巨大的耐心。但我们愿意成为这个漫长过程的早期探索者之一。这就是‘凌霄计划’全部的意义。”
回答完毕。
周启明向台下微微鞠躬。
“感谢各位。发布会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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