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讨的结论如同血写的碑文,刻在了每个幸存者的心头。失败的原因已经清晰,沉溺于痛苦毫无意义,沈正阳深知,必须立刻行动起来,将反思转化为重生的力量。这支残存的队伍,需要的不再是盲目的狂热,而是钢铁般的纪律和实实在在的战斗力。
他站在土坡上,目光如炬,扫视着下方虽然依旧狼狈,但眼神中已少了几分茫然、多了几分专注的士卒。他知道,是时候立下新的规矩了。
“教训,是用命换来的。规矩,要用血来立!” 沈正阳的声音斩钉截铁,在山林间回荡,“从今日起,青鸾军残部,推行‘三大纪律’!凡我青鸾士卒,必须牢记,必须遵守!违者,无论亲疏功过,严惩不贷!”
他竖起第一根手指,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
“一、一切行动,必须听从号令指挥!闻鼓则进,鸣金则退,令行禁止!再敢有临阵脱逃、不听号令者,杀无赦!”
这一条,直指溃败时军纪涣散、各自为战的致命伤。所有人都想起了边军铁蹄下那混乱奔逃的惨状,不由得心中一凛。
他竖起第二根手指:
“二、一切缴获,必须归公分配!不得私藏,不得抢夺!违者,严惩!”
这一条,是为了杜绝内部的贪婪和混乱,确保有限的资源能够公平、有效地用于整体。
他竖起第三根手指,目光扫过那些面带菜色、衣衫褴褛的士卒,语气稍缓,却依旧坚定:
“三、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我们是活不下去才造反的穷苦人,刀口要对准欺压我们的官绅豪强,绝不能对准和我们一样的穷苦百姓!谁敢欺凌百姓,败坏我军名声,就是自绝于人民,定斩不饶!”
这第三条,不仅仅是纪律,更是青鸾军立足的根基,是“仁义之师”的灵魂所在。许多士卒闻言,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眼中闪过一丝光彩。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本就是被欺凌的百姓,这条纪律,让他们找到了与过去那些兵痞、官差本质的区别。
“三大纪律,都听清楚没有?!” 沈正阳厉声喝问。
“听清楚了!” 众人齐声回应,声音虽然还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却比之前多了几分凝聚的力量。
“光说不练假把式!” 沈正阳话锋一转,“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们的校场!这片山林,就是我们的磨刀石!”
他不再多言,立刻开始了行动。
首先,他根据现存人员的身体状况和特长,进行了重新编组。伤势较重者,编入后勤辅兵,负责照料伤员、寻找食物、搭建简易庇护所。伤势较轻、尚有战力者,则打破原有建制,混编成三个小队,由曾大牛、张铁锤、刘虎分别统领。赵石头伤势未愈,暂领执法队,负责监督军纪。
编组完毕,残酷的训练即刻开始。
没有宽敞的校场,就在林间空地练习队列。沈正阳亲自示范,要求站如松,行如风,转身、前进、后退,必须整齐划一。起初,这些散漫惯了的农民和溃兵极其不适应,动作歪歪扭扭,反应迟钝。
“快!整齐!你们是一个整体,不是一盘散沙!” 沈正阳的声音冷酷无情,任何微小的错误都会引来厉声呵斥甚至惩罚。曾大牛、张铁锤等人虽然自己也有些不习惯,但深知其重要性,带头严格执行,用鞭子和呵斥驱赶着士卒们形成肌肉记忆。
队列之后,是体能训练。围绕着山林奔跑,穿越荆棘,攀爬陡坡……每一天,都有人累得瘫倒在地,呕吐不止,但在严苛的军纪和军官们以身作则的带领下,没有人敢轻易放弃。沈正阳同样参与其中,他的身体虽然不算最强壮,但那股拼命的劲头和始终如一的标准,让所有人无话可说。
格斗训练更是重中之重。利用削尖的木棍代替长枪,用木刀代替腰刀,两人一组,进行反复的刺杀、格挡练习。沈正阳将一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更加科学高效的搏杀技巧,融入其中,强调配合与要害攻击。
“对!就这样!喉咙!心窝!眼睛!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收起你们的仁慈!” 张铁锤如同最严厉的教头,在训练场上咆哮,亲自下场纠正动作,往往将士卒摔打得鼻青脸肿。
山林,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也成了最严酷的教官。沈正阳还因地制宜,开始训练潜伏、侦察、设置陷阱、利用地形地物进行小规模对抗演练。
训练是艰苦的,甚至是残酷的。每一天结束,所有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酸痛,倒头就睡。伤员的伤势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恢复缓慢,粮食也依旧紧缺,只能靠采集野果、狩猎和之前携带的少量干粮维持。
但是,变化也在悄然发生。
溃败带来的颓丧和恐惧,在日复一日的艰苦训练和铁一般的纪律约束下,被一点点磨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疲惫却充实的感觉,一种身体逐渐强壮、技巧逐渐娴熟带来的自信,以及最重要的——一种重新凝聚起来的、如同磐石般的集体归属感和服从性。
他们不再是一群惊弓之鸟,而是在血与火的教训中,在严苛的山林淬炼下,开始向着真正的军人蜕变。
残存的星火,并未熄灭,反而在这无人知晓的深山中,燃烧得更加纯粹,更加炽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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