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作美,或者说,天公亦怒。
深秋的雨,冰冷刺骨,在夜幕降临后不久便滂沱而下,伴随着呼啸的北风,抽打着洛川县城那在黑暗中更显森然的轮廓。雨水冲刷着城墙上的污渍,也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汇成浑浊的溪流。这样的鬼天气,连更夫都缩回了角落,城头巡逻的兵丁更是早不知躲到哪里避雨偷懒去了,只有零星几点灯笼在风雨中顽强地摇曳着,如同守夜人困顿的眼。
这正是沈正阳等待的最佳时机。
在距离洛川县城数里外的一片密林中,三百余名青鸾军士卒如同雕塑般静立。雨水顺着他们紧握的兵刃滑落,浸透了他们简陋却整齐的衣衫,但无人晃动,无人出声。一个月前那场溃败的惊恐和狼狈,已被山中艰苦淬炼出的沉静与纪律所取代。他们的眼神,在雨夜的微光中,闪烁着饿狼般冰冷而专注的光芒。
沈正阳站在队伍最前方,没有披蓑衣,任由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流下。他目光如鹰隼,穿透雨幕,死死锁定着远处那座熟悉的城池。上一次,他们是饥渴的洪流,这一次,他们是沉默的雷霆。
“时辰到了。” 他低声对身旁的刘虎说道。
刘虎重重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用力一抱拳。他身后,二十名精挑细选出来的队员无声出列,他们身上只携带短兵利斧,眼神锐利,动作矫健,如同即将扑食的猎豹。
“记住,控制西门,抢占库房。动静要小,动作要快。” 沈正阳最后叮嘱,声音在雨声中几不可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队员耳中。
“明白!” 低沉的回应整齐划一。
刘虎不再犹豫,一挥手,二十一道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无边的雨夜之中,向着洛川西门方向潜行而去。
风雨,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沈正阳则率领主力,在曾大牛、张铁锤的护卫下,如同耐心等待猎物的狼群,悄无声息地运动到了西门外的预定埋伏地点。所有人伏低身体,隐藏在灌木和土坎之后,只有粗重压抑的呼吸声,混合在风雨声中。
时间,在等待中缓慢流逝。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
雨水浸透了每个人的衣衫,带来刺骨的寒意,但没有人抱怨,没有人动弹。他们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在风雨中显得格外孤寂的西门。
沈正阳的心脏在胸腔中沉稳地跳动着。与上一次攻打洛川时的紧张不同,这一次,他心中更多的是冷静的计算和对麾下将士的信任。他知道,刘虎他们一定能成功。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个刹那,又仿佛过了很久。
突然!
那紧闭的西门,在风雨声中,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完全掩盖的“吱呀”声!
门,被缓缓拉开了一道缝隙!
一道微弱的光芒从门缝中透出,闪烁了三下——那是预定的安全信号!
成了!
沈正阳眼中精光爆射,他猛地站起身,拔出了腰间的柴刀!刀锋在雨水中泛着幽冷的光泽。
他没有发出震天的呐喊,只是将手中的柴刀,向前狠狠一挥!
“进!”
命令简短而有力。
下一刻,沉默的狼群动了!
以张铁锤的尖刀队为箭头,沈正阳居中,曾大牛率主力压后,三百余人如同蓄势已久的洪流,却又奇迹般地保持着肃静,只有密集而急促的脚步声踏在泥泞的土地上,混合着风雨声,如同死神逼近的鼓点,汹涌地扑向那洞开的城门!
没有欢呼,没有叫嚣。
只有冰冷的杀意和钢铁般的纪律!
城门处,刘虎带着几名队员肃立两旁,脸上带着完成任务后的冷峻。门洞内,倒着几具守门兵丁的尸体,鲜血混着雨水,在地上蜿蜒流淌。
沈正阳一步踏入城门,目光冰冷地扫过熟悉的街道。风雨中的洛川县城,依旧沉浸在自以为是的安宁之中。
王者,已然归来。
复仇的利刃,悄无声息地,架在了这座城池的咽喉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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