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友带着丁陌二人去的是樊楼。据说是玉京都首屈一指的大馆子,也果然如胡德友所说,牛肉做得特别地道。
等三人出了樊楼,已经接近亥时了。玉京都都没有宵禁,对丁陌来说,是个令人心情十分愉悦的消息。
丁陌是吃美了,抱着肚子一步三晃地往码头走去。张锦和胡德友跟在后面,也是慢慢溜达着消食儿。
不同的是,张锦边走边皱着眉头,这一顿饭可是花了十几两银子。虽然出门时候侯爷给了一袋子金瓜子,但是也经不起这个吃法。
这让一直过惯了穷日子的张锦着实很心疼。
丁陌一把搂着张锦脖子,说道:
“别弄得跟没见过世面样,你可是小爷的书童,抠搜得像个村夫,丢的是小爷的脸面。”
“呵,丁爷,您天天揣个袖子,倒说我像村夫了?”张锦也不惯着他。
胡德友这几天也是见惯了二人的斗嘴,笑呵呵地说:
“说好是小的要请二位公子的,你看这又让丁公子破费了。回头丁公子再去玉峤城,一定得给小的个机会。”
“哈哈,好说,好说。”三个人边走边说着些没营养的话。
到了码头,丁陌让胡德友先回船上休息,说自己还没消完食,还得和张锦溜达一会。
等胡德友上了船,丁陌对张锦往码头对面的阴影处努努嘴,说道:
“提溜过来吧,跟了咱们一天了,问问是谁派来的。”
张锦点点头,闪身离去。
阴影处的人看张锦直奔自己而来,知道要糟,但是再想走已经晚了。
张锦速度奇快,三两步便已近身,伸手便要抓住那人衣领。
那人抓住张锦的手一翻,提腿横扫。张锦往后撤步,躲开这一腿,紧接脚底一弹就是一个直踹直奔那人面门而去。
那人紧接着侧身躲过,顺势拉开距离。
经过简单交手,双方都知道对方身手不简单,想拿的拿不住,想走的也走不了。
那人紧接着说道:“住手,我并无恶意。”
张锦哪会管你有没有恶意,自己斥候出身,却让别人盯了一天的梢,心里早就有几分火气,一个闪身继续强攻对方。
对面心知走是走不掉了,也不敢大意,只能见招拆招和张锦缠斗起来。
幸好这时码头附近也没什么人,二人又是在阴影处打斗,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这时丁陌溜溜达达地揣着袖子走了过来,一脸玩味地在一边看着二人你来我往的交手。
这二人身手都是走的军中的路子,没有什么花架子。
那人武艺大开大合,刚猛异常;张锦身手灵活,游走缠斗,专找对方要害招呼。
说实话,这也是丁陌第一次见张锦全力出手,看得出来确实非常出色。
丁陌看了一会儿,突然出声说道:“攻他左路,他左手应该有伤。”
正在缠斗中的张锦听后立即改变路数,只围着那人左路招呼,而那人却只能疲于应付。
终于,一声闷哼,那人左手被张锦拿住,一个擒拿便将对方肩膀关节卸下。
那人耷拉着肩膀,喘着粗气说道:“公子好眼力,小的输得不冤枉。”
“呦呵,倒是挺光棍儿的,是条汉子。说吧,谁让你来的。”丁陌笑眯眯地问道。
“……”那人沉默不语。
张锦见状,身形一动便要继续打斗,让丁陌伸手拦住:
“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动点脑子行不行,你是敢杀了他还是怎着。”
张锦冷哼一声,站在一边保持戒备,若是那人敢有异动,可保证第一时间将其拿住。
丁陌说道:
“我们今日刚到这玉京都,肯定没有与人结仇。所以,你要么是庆国公府的人,要么就是赌坊的人,对不对。”
“……”那人仍是沉默不语。
丁陌声音稍微提高一点,对着另一个方向朗声说道:
“还有你,也看了半天了。不管你们家主子是谁,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们这趟不是来送年礼的。
这船货,只卖,不送。”
这话把那人和张锦说的都是一愣,齐齐看向丁陌说话的方向。
丁陌对那人笑道:“还有一波人,不过人家比你更高明。”
然后又对张锦说道:“应该是你同行,专业的。”
张锦恨恨地看向远处,一脸不服。
丁陌挥挥手,说道:“今晚就到这儿吧,都回去。”
那人右手抱着肩膀,对丁陌闷声说道:“有令在身,多有得罪,还请公子海涵。我家主子并无恶意。”
丁陌哈哈一笑:“你也是听命行事,我为难你作甚。记得把话带到。”
那人点点头,算是和二人打个招呼,转身离去。
不远处的阴影里也走出个汉子,远远地抱拳行礼,闪身又沉入黑影里。
等了片刻,丁陌点点头,对张锦说道:“都走了,咱也回去了。”
张锦这时才出声问道:“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为什么不送了。还有,要卖给谁?”
丁陌说道:“船上人多嘴杂。等会儿回去,你上去把老胡叫下来,我有事儿说。”
胡德友见二人迟迟未回,也一直没睡,生怕再生事端。
见张锦叫他,便赶忙下船,问道:
“公子可有事吩咐。”
丁陌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明日一早,你先去漕运衙门把文书和清单递上去,
然后再把散出去个消息,说咱们这趟就是普通生意,这一船货只卖,不送。”
胡德友被丁陌这话惊的一哆嗦,说道:“丁公子,可……可不敢啊。这侯爷要知道……”
丁陌笑道:“侯爷那边你不用担心,而且陆总管临行前也和我说过,到了玉京都后的事情,我可以酌情处理。”
张锦不知道丁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道:“你知不知道这事儿的后果?”
“能有什么后果?”丁陌笑道。
“侯爷的事咱先不说。就说国公府这边,不收是归他不收,但是你这么大张旗鼓的卖掉送给国公府的年货,不就是在明目张胆的打国公府的脸嘛。”
丁陌笑眯眯的说道:“谁知道这是送给国公府的年礼?”
张锦看傻子一样看着丁陌:“谁知道?从你去国公府那一刻开始,全城人都知道了啊!!!”
“错,现在玉京都只有三个人知道,你、我、老胡。我说这船货不是送给国公府的,它就不是。没人会出来说一个不字儿。”丁陌笑道。
“啥意思?”张锦还是没想明白。
丁陌摇摇头,说道“哎,动脑子的事儿,果然还是得小爷来。”
张锦没心情和他再抬杠,说道:“嗯,丁爷您运筹帷幄,您才智过人,快说吧。”
丁陌哈哈一笑,说道:
“你想啊,今年这事儿弄的这么大,无非就是那八千两黄金的重注折腾的,对不对?”
张锦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若是没有这道重注,其实和往年也没啥区别,无非就是百姓们看看侯府丢脸,喝酒时候议论一下豪门八卦。
丁陌继续说道:
“眼下关注这个事儿的,无非就是四方人,
庆国公府、赌坊、下那重注之人,以及寻常百姓。
先说庆国公府。于公于私,庆国公府都不想卷进此事,也是最想快速平息此事的一方。因此我说这趟是生意,庆国公府肯定不会出来否认。
其次就是赌坊。八千两黄金的重注悬在头顶,这货只要停在码头一天,他们就一天睡不着觉。
所以我说这趟是生意,他们也不会出来否认。而且,他们一旦知道消息,会以最快的速度买下这船货,因为这对赌场来说,是最稳妥的做法。
下注之人嘛,现在好像谁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出来搅局,这也是唯一的变数。
此人敢下此重注,看样子是全然不惧面对庆国公府和赌场。在咱大纪,我还真想不出谁能抗住这两方的怒火。
而咱只要把这消息散出去,他也肯定会出手阻止。只要他敢露面,庆国公府和赌场那边肯定会联手施压,剩下的就不用咱们操心了。
至于剩下的寻常百姓,呵呵,谁会在意他们的声音。”
丁陌洋洋洒洒一大堆分析,把张锦和胡德友说的心服口服。
虽然这事儿听着挺离谱,但是一细想想,这还真是唯一破局的方法。
既保住了侯府一丝颜面,又不得罪庆国公府,赌场那边白收八千两黄金,还能揪出搅局之人。
皆大欢喜。
丁陌拍拍胡德友的肩,说道“所以明日一早老胡辛苦一下,叮嘱船上的伙计一定管好自己的嘴,一个字儿都不许和外人说。你就在船上盯着,卸了货就起帆返程,安心回家过年。”
胡德友点点头,说道:“公子放心,走不了一点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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