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锦在五城兵马司也逐渐适应。
街面上不管是老吏、坊正,还是地痞赖汉,都知道这新来的张“旗总”。
平日里只要规规矩矩的,张锦便是仗义、客气的“好兄弟”。但若敢在平朔大街附近给张小旗上眼药……
反正附近的混混都说这张小旗手可黑了,好几个兄弟被揍得不成人形,还得被扔进牢里。
而且,不管是小摊贩还是店铺的“孝敬”,张锦从不过手,但是也不挡着弟兄们的财路,全让手下的弟兄们分了。
只不过张锦也和手底下这几人讲得清楚,轻来轻去的无所谓,但敢乱伸手,一律上报衙门查办。
五城兵马司里都在传新来这个姓张的后生背景很硬,张指挥使见到张锦从来都是一副笑脸,所以张锦的话这几个人也不敢不听。
京畿道的县试是二月初十,还有五天便是开考的日子。
丁陌汇总了下近日所学中还有不甚明晰的问题,打算再去一趟云锦布庄请教下赵祎襎。
而且,也好些日子没见了。
唉,这天天早上换亵裤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哇~
西市场,云锦布庄的招牌已经摘下来了,新作的匾额还没装上。
店门虚掩,丁陌轻敲店门,很快便出来个小伙计开门。
“丁公子来了~好些日子没见您了~”小伙计笑嘻嘻地说道。
“嗯,最近有点忙,赵姑娘在嘛。”丁陌笑道。
“在的,公子直接去后院客厅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
丁陌轻车熟路地自己去了后院客厅,刚坐下片刻,便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由远而近,缓缓行来。
客厅门被推开,一身淡青色襦裙的赵祎襎款款迈入房间,未施粉黛,却清丽脱俗。
“见过丁公子。”赵祎襎微微屈膝,行了个万福。
“赵姑娘。”丁陌满眼都是这道倩影,起身还了一礼。
这灼热的眼神让赵祎襎面色绯红,眼睛不敢直视丁陌,只能快步走到丁陌对面坐下,眼睑低垂说道:
“好些日子没见公子了,听小公爷说公子夜夜挑灯夜读,此次县试应是稳妥了吧。”
丁陌看着赵祎襎窘迫的样子,内心十分满足。
“冒昧打扰,赵姑娘勿怪。姑娘推荐那几本书籍在下已通读一遍,果真受用匪浅。
只是书中还有几点不明之处,左思右想还是疑惑,所以今日前来,还请姑娘不吝赐教~”
赵祎襎轻声说道:
“公子请讲,祎襎若知晓,必不敢藏私。”
丁陌收起玩笑心态,将从《顾氏春秋正义》中梳理出的几个关于“华夷之辨”与“君臣大义”在具体史实案例中的矛盾之处,
以及《洪范衍义》中“五行五事”与当下朝政实务如何结合的问题一一提出。
这几个问题并非丁陌全无头绪地询问,而是带着自己初步的思考和困惑,这使得讨论变得十分高效。
赵祎襎听得很认真,丁陌这几个问题确实能看得出是真在思考的,而且说出的见解也非泛泛而谈。
眉头轻蹙片刻,赵祎襎便引经据典,耐心解答。
平日软糯的声音在讲到学问时则带着几分谨慎和严谨,逻辑清晰,往往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关键,并引入其他学说流派的观点供丁陌参考。
声音仍是那么好听,丁陌觉得异常享受此刻的时光,恍惚间竟然有些走神。
“咳~”察觉异样,赵祎襎轻咳一声,说道:
“公子可还有疑?”
回过神来的丁陌忙说道:
“逻辑清晰,见解独到,赵姑娘学识确实渊博,将各家流派融会贯通,在下受益匪浅……”
就在二人继续就“礼制与变通”之辩讨论得渐入佳境时,客厅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阿姐,小公爷又来了,还带了一堆太学的讲义,说是……咦?丁公子也在?”
赵祎宁声音清脆,却明显带着些许的不满。
话音未落,赵祎宁已推门而入,见到丁陌也在,明显是愣了一下,随即撇撇嘴便站在赵祎襎旁边。
丁陌心中暗笑,这货果然又来了。
只不过丁陌从赵祎襎的脸上看出一丝无奈,不过也是一闪而过。
“祎宁,不可无礼。”
赵祎襎轻声责备了妹妹一句,然后对丁陌解释道:
“小公爷近日常来……送些太学的资料,说是供公子参考。”
“哈~”丁陌忍不住笑了出来:
“供我参考~那为何不送到我家,怎么送到了这里~”
说这话时,丁陌故意盯着赵祎宁,看得赵祎宁一脸不忿。
“管管你的好侄子……”赵祎宁声音低沉地说道。
正说着,周启的声音已在门外响起:
“赵姑娘,丁……小叔叔?你怎么在这?”
进门看到丁陌,周启脸上露出一丝“被抓包”的尴尬,但目光仍不时飘向躲在赵祎襎身后的那道身影。
赵祎宁却别过脸去,直愣愣地盯着窗棂上的卍字花纹。
丁陌看在眼里,心中了然。
“我有学问上的事来请教赵姑娘,小公爷……是来送资料?”
“啊~对对对!”周启忙不迭地点头,将手中一叠纸张递给赵祎襎。
“这是太学博士新讲的《诗经》注疏,还有几位同窗整理的时文点评,
我想着或许对……对丁陌备考有用,就抄录了一份送来。”
丁陌笑道:“小公爷,既然对我有用,那为何不直接送到我家,送到这儿来作甚?”
“……”
周启眼睛幽怨地看着丁陌,那意思是说:“何苦要拆我台,我这不都是跟你学的嘛……”
赵祎襎嘴角含着一抹苦笑,接过那叠纸张,淡淡说道:
“有劳小公爷费心。”
周启搓了搓手,眼神瞟向赵祎宁:
“祎宁姑娘近日可好?听说……听说你家在筹备蓟草纸作坊……可还顺利?”
“Low货!这没话找话的水平哟……”丁陌心中暗骂。
赵祎宁回过头,语气清冷:
“不劳小公爷挂心,一切尚可。
家父正在处理布庄尾货,蓟草也联系了供应商,只待场地收拾妥当,便可试着投产。
丁公子提供的法子很详尽,定不成问题。”
她三言两语将事情说完,重点还是落在了丁陌身上,明显不想与周启多谈。
周启碰了个软钉子,脸上笑容僵了僵,眼神黯淡,无措的样子让丁陌看着都觉得好可怜。
见气氛太过尴尬,丁陌便岔开话题,问起蓟草纸的具体筹备情况。
赵祎襎也配合着接过话头:
“依公子之法,已小批量地试制几批,初时纸张韧性稍欠,后来调整了蓟草沤浸的时间和捶捣的力道,如今成品已大为改善。
虽比不得上等宣纸,但用于日常书写、印制话本杂书,应是足够了。”
丁陌点头说道:
“循序渐进便好。此物成本低廉,若能打开销路,薄利多销,亦是一笔稳定进项。
待我科考之后,若那白糖生意顺利,或可再与赵家合作其他项目。”
二人又闲聊几句,丁陌见周启在一旁如坐针毡,而赵祎宁也稍显不耐烦,便起身告辞。
周启见状,也只好跟着一起悻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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