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百姓也开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哎呦,襄国公府真要赖账啊?”
“啧啧,玩儿不起就别玩儿嘛……”
“这下看襄国公怎么下台,堂堂国公被一读书人堵在门口……”
正当民意沸腾之时,一个中气不足又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府内传来:
“够了!”
只见襄国公郭悠,面色铁青地带着一众幕僚从府里急匆匆赶出。
眼角下垂的三角眼中透露出怨恨的目光,死死盯住丁陌。
本想在幕后施压,让这丁陌知难而退,未曾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难缠,当众将襄国公府逼到墙角,退无可退……
“丁陌……”郭悠声音冰冷,“你可知道,纠结刁民围攻当朝国公,该当何罪?”
“学生不知!”丁陌丝毫不惧,面无表情与郭悠对视:
“学生只知,依《大纪律·户婚律》,凡立契约定,双方画押或有多人见证者,皆具效力,违约者需依约赔偿!
学生只知,圣人云:‘民无信不立’!
学生更知,陛下常训诫臣民,要‘以诚待人,以信立身’!
敢问公爷,学生依律约讨债,何罪之有?
倒是公爷您,纵子行赌,事后赖账,视律法如无物,视信义如敝履……
若陛下闻知,不知会作何感想?”
直接把启宗帝搬了出来,丁陌扛过来这座大山便扔到郭悠脸上。
一句“陛下常训诫”,便将郭悠想好的托词都堵了回去,
郭悠胸口起伏,脸色由青转红,再由红转白。
这小子,引经据典,言辞如刀,步步为营,占尽了道理和法理,若是此时郭悠敢撒泼耍赖,那便要成为这玉京最大的笑话。
皇上也不会轻饶了他……丢尽了勋贵的脸面。
此时,郭悠身后的幕僚们也在低声劝解:
“公爷,万要三思啊!此事闹大,得不偿失……”
郭悠狠狠呼出一口气,他知道今天是彻底地栽了。
栽在了这个根本没放在眼里的“读书人”手上。再僵持下去也是徒劳了……
“好!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丁案首!本国公……认栽!”
郭悠一股邪火无处发泄,对着一旁的管家便是一脚:
“愣着干什么?去账房取三万两银票给他!让他赶紧滚……”
“父亲!”
闻讯赶来的郭宗远一脸酒意,刚好听到这句‘取银子’,忙出声阻拦。
“给我闭嘴!滚回去!”
郭悠厉声呵斥,恨不得把这个四处惹祸的儿子生吞活剥。没有那本事就别四处招惹,现在踢到钢板还要自己这个当爹的来擦屁股……
管家连滚带爬地回府,很快取来三张一万两面额的银票,心有不甘地递给丁陌。
眼前的银票,丁陌看都没看。张锦在一旁伸手接过,一张张仔细验看无误,方对丁陌点点头。
丁陌这才恢复了之前平和,甚至亲切的语气:
“银货两讫,多谢公爷成全~学生告辞。哦,对了……”
刚走两步的丁陌又回过身来,笑道:
“日后若再有此类‘戏言’,公爷还需多加约束子弟才是。毕竟,襄国公府的‘信义’,经不起几次这般消耗了。”
这话如同最后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地抽在郭悠脸上,郭悠眼前发黑,身形一晃,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今日不说折了银子,这国公府的脸面是被彻底丢尽了……
丁陌冲着张锦一挥手:“走了,债讨完了,下一站。”
在一众崇拜又解气的眼光中,丁陌与张锦扬长而去。
郭宗宝看着丁陌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面色发黑的父亲,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分家!必须尽快分家!跟着小叔叔才有前途!这襄国公府,已经烂透了……”
直到走出老远,张锦才狠狠一拍丁陌后背,兴奋说道:
“牛逼!太牛逼了!我看那郭老儿差点被你气得一口气没提上来……
哈哈哈……
正面硬刚一个国公低头认栽,过瘾~真他娘过瘾呐……”
丁陌微微一笑,弹了弹衣袖,似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读书人的事嘛,终究还是要靠讲道理滴。只不过,有时候这道理得讲得硬气一点。”
丁陌从张锦怀中抽出两张银票,心情愉悦地说道:
“行了,现在咱的家底又厚实了。我去西市场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张锦一愣:“去西市场干嘛?买啥还用两万两银子?”
丁陌嘴角微扬:“买……谢师礼。”
丁陌来到西市场的云锦布庄,不对,现在应该叫赵氏草微,崭新的牌匾已经挂上了~
这显然赵家已经彻底结束了布匹生意,转型做纸张笔墨的生意了。
伙计认得丁陌,见他来了,立刻恭敬地引他前往后院。
后院,赵祎襎正在查验送来的纸张,今日穿着一身淡雅的藕荷色衣裙,发髻简单地挽起,插着一支素玉簪子。
看起来,比往日清减了几分,却也出尘了几分。
听到脚步声,抬头见是丁陌,赵祎襎眸中闪过一丝欣喜之意,躬身一个万福:
“丁公子……”
“赵姑娘。”丁陌规规矩矩地行礼。
待店里的伙计走开,丁陌几步走到近前,凝视赵祎襎的俏脸:
“姑娘近日清减了些,我知家中事务繁忙,可还需多保重身体呀。”
赵祎襎微微侧身,俏脸微红,轻声道:
“烦劳公子挂心了。不过都是些琐事,这几日处理得差不多了。”
说罢便引丁陌进了书房。待丁陌坐下,又亲手斟杯茶:
“还未正式恭喜公子,高中县案首。昨日府上想必高朋满座,热闹非常。”
“访客络绎不绝,只不过昨日苦苦等待,也未见……未见最想见那人……”
丁陌接过茶杯,双手有意地包裹住茶杯上的葱葱玉指,面上却一本正经地说道:
“都是些虚名而已,累得人仰马翻。但比起那些喧闹,我倒更喜欢来姑娘这里讨一份清净。”
赵祎襎抽出手指,满面通红,又带着三分恼怒的表情:
“公子说笑了……公子大才,何需小女子指点。”
丁陌哈哈一笑,这赵祎襎脸皮薄,可不敢再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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