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娶你过门，入赘赵家……”
丁陌听得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爽朗的笑声中还带着些许宠溺。
万万没想到，平日性子冰冷的赵祎襎也有如此小女儿的一面。
“那便一言为定，若我丁陌食言，便自此入赘赵家。给窈棠大小姐当个端茶送水的赘婿又如何……”
赵祎襎被他笑得脸颊发烫，她嗔怪地瞪了丁陌一眼，那眼神流波熠熠，自带万种风情，看得丁陌心头不禁一荡。
“你这人，油嘴滑舌……”赵祎襎低声啐道。
继而转身走向书案，掩盖心中波澜。
“既然公子……陌哥儿心有鸿鹄之志，那便更需潜心向学。
府试之日应在月余之后，趁着这段时间抓紧查漏补缺，万不可因区区县案首便生了骄矜之心。”
既然关系已经确定，赵祎襎自然而然地换了称呼。虽然起初仍略显生涩，但让丁陌生出一种别样的感觉。
丁陌收敛笑容，正色道：
“窈棠所言极是。区区县试不过是起步，接下来的府试、院试，才是真正的考验。
不过，有你这贤内助在旁督促，学生岂敢懈怠……”
“谁……谁是贤内助了……”
赵祎襎刚平复些许的脸色又红了起来，忙将话题引回正事：
“这两万两银子，我自会与父亲仔细商议，拟定契约，断然不会让陌哥儿吃亏的。
生意上的事，你也可尽管放心，我赵家别的不敢说，生意上还是颇有信心的。”
“我自然信你。”丁陌点点头：
“生意之事，你全权做主便是。若有难处，或是需要打通哪些关节，尽管开口支使张锦或者去国公府寻周启帮忙。
有张锦在，街面儿上的腌臜事儿找不到咱家来，官面儿上的事儿周启的面子也好使。
如今咱们在玉京，也不算全无根基。”
“我家！我家！好生不要脸……你还没入赘呢，谁和你咱家……”
赵祎襎白了丁陌一眼，这家伙脸皮真厚，得寸进尺！
丁陌嘿嘿傻笑。
随后，两人又就府试可能涉及的范围、近期京中流传的学者文集以及几位主考官的偏好等探讨了片刻。
时光悄然流逝。眼见日头偏西了，丁陌虽不舍，但也知该告辞了。
他起身说道：
“今日叨扰窈棠许久，我也该回去了。一会儿还得去宋青大人府上，拜谢座师之恩。”
赵祎襎知他如今身份不同，人情往来必不可少，便也起身相送：
“陌哥儿且去忙正事。备考若有疑难，或是……或是想找人说话，随时可来。”
最后一句，声若蚊蚋……
丁陌深深看她一眼，拱手道：
“好。窈棠，保重。”
“陌哥儿也保重。”
离开西市场，他并未直接回歪帽儿胡同，而是先去了玉京府尹宋青的府邸。
递上名帖，不消多时便被引入书房。
“学生丁陌，拜谢座师提携之恩。”
丁陌恭敬行了一礼，并奉上早已备好的谢礼，是从昨日送来的贺礼中挑了一方歙砚，以及他亲手誊抄装订的、附有自己见解的几篇策论习作。
宋青捻须微笑：
“野之莫要客气，你我也算是故交了，不要弄这些繁文缛节了。快坐……”
那方歙砚宋青随手放在书案上，拿起丁陌的那本策论翻看几页。
“野之，你可知连覆时，你那番‘剜疮挤脓’、‘经纬苍生’的言论，已是传入宫中陛下耳中？
切中时弊，观点新颖，陛下看过亦对你赞不绝口。”
丁陌心道：“我当然知道了，皇帝老子都给我‘送礼’了……”
“学生惶恐，不过是偶有所得罢了。年少气盛，胡言乱语还怕得罪朝中诸位大臣。
若非座师赏识，学生焉有今日。”丁陌还是得摆出一副谦逊的态度。
“哎~不必过谦。少年人就要有少年的朝气……那也不要在我面前装暮气了，你那性子我还不知？
听说今日你去了襄国公那里了？”
丁陌尴尬地挠挠头。
这玉京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嘛，上午刚发生的事儿，现在宋青便知晓了。
宋青一边翻看着丁陌的策论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如今风头正劲，关注者众。你与襄国公府之事，虽占着理，却也得罪了人。
京畿道情况复杂，太学院、勋贵之后、大臣子孙，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你如此高调，我怕之后考试会有人给你使绊子。”
丁陌听出宋青的话似乎另有所指。
“大人，您是说有人会对我恶意打压？”
“那倒不至于。”宋青放下手中的文章，笑道：
“府试主考官，乃礼部右侍郎郑文山郑大人。其人治学严谨，尤重经世致用，倒是对你的路子。
只不过……他与襄国公府，有些拐弯抹角的姻亲关系。
虽不至于因此为难于你，但你文章若无可挑剔，他亦不会刻意提携。
一切，还需看你自身本事。”
“郑文山……”丁陌心里盘算着，这又是哪座山头的。礼部，自己确实没有熟人啊，那群纨绔里就没见有礼部家的。
这玉京城里就这点不好，各家都有这盘根错节的关系，指不定哪里得罪了人，回头人家就有关系给你穿小鞋。
刚刚在赵祎襎面前夸下海口……难不成今晚就得考虑入赘之事了？
宋青见丁陌脸上阴晴不定，还以为丁陌在担心考试的事儿，宽慰道：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日后行事谨言慎行些便是。但该有的锋芒，也不必尽数收敛，否则反倒让人看轻。
这其中分寸，你要自行把握。”
丁陌虚心受教：“学生谨遵座师教诲。”
宋青这话，是真正把他当作自己人在提点了。
在宋府盘桓约半个时辰，丁陌方要告辞离开。
宋青再三挽留丁陌在府上用饭，丁陌实在推脱不过，便留了下来。
不用说，又被灌得五迷三道的才回家。
临走之时，宋青亲自送至书房门口，这份优待，让府中下人对丁陌更是高看一眼。
紧紧盯着这年轻人，日后此人再来拜访一定得加着点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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