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老旧的窗棂，洒在林凡的脸上。他睁开眼，千年养成的警惕在感知到身旁熟悉而平稳的呼吸声后，瞬间化为乌有。父亲林建国在隔壁房间打着轻微的鼾，母亲李秀娟已经起身，在厨房里轻手轻脚地准备着早餐，米粥的香气混合着老旧小区特有的晨间清冷气息，丝丝缕缕地飘了进来。
这种平凡到极致的安宁，让林凡那颗历经千年杀戮、早已坚如混沌金石的道心，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酸软与满足。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地球稀薄却亲切的灵气，伴随着早晨的烟火气，缓缓纳入体内，虽然远不及灵界万一，更无法撼动那练气巅峰的坚固枷锁，却别有一种滋养心神的韵味。
他起身，动作轻缓，没有惊动任何人。神识微动，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再次掠过父母的身体。昨夜渡入的那一丝混沌之气，正如他所料，悄无声息地融入父母的四肢百骸，温和地滋养着他们因常年劳累而亏损的元气。父亲腰椎的旧伤，母亲常年操劳略显虚弱的心脉，都在以凡人难以察觉的速度，被一丝微不可察的生机之力包裹、温润。
“这样就好。”林凡心中默念。他不敢用力过猛，父母的凡胎肉体无法承受真正的灵力灌体，这般润物细无声的滋养，才是最稳妥长久之计。看到父母眉宇间因沉睡而舒展开的皱纹，比他在灵界夺得任何天材地宝，都更让他感到一种沉静的力量。
早餐桌上，气氛比昨夜更加自然，却也更显微妙。
林建国看着儿子，眼神复杂，有失而复得的狂喜，有三年空白带来的陌生，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惊疑。昨天的林凡，言辞沉稳，眼神深邃，面对李彪那样的混混，三言两语便将其慑退，那绝不是一个普通高中生，甚至不是一个寻常“学了三年武”的青年能有的气度。
“小凡，”林建国夹了一筷子咸菜，斟酌着开口，“你昨天……跟那个李彪说的话……”
林凡喝了一口母亲熬得软糯的米粥，抬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爸，你是说系统派单和区域经理的事？”他放下碗，语气平常得像在讨论天气，“我跟着师傅在山里，也不光是练武。师傅见识广，常跟我讲些外面的人情世故，行业规矩。送外卖这行当，无非就是平台、区域、骑手那点事儿，抓住关键，点他一下，他自然就怕了。”
这番解释合情合理，将一切归咎于一位“见识广博”的隐士师傅。李秀娟听得连连点头，只觉得儿子在外面学了本事，人也更加沉稳可靠。林建国虽然觉得似乎不止于此，但看着儿子清澈坦荡的眼神，以及那与年龄不符的沉稳，终究将更多的疑问压回了心底。儿子回来了，平安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林建国最终只是重复着这句话，用力扒了几口粥，“学的东西，用在正道上就行。”
饭后，林凡主动收拾碗筷，动作流畅自然。他陪着母亲在阳台上晾晒衣服，听着她絮叨着这三年来邻里间的琐碎变化，谁家孩子考上了大学，谁家老人搬去了儿女家。这些在千年修行生涯中微不足道的凡尘琐事，此刻听来，却让他感到一种脚踏实地的真实。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当林凡提着垃圾袋下楼时，神识本能地扫过小区。几个晨练的老人在闲聊，几个行色匆匆的上班族……一切如常。但当他走到小区门口的垃圾桶时，目光不经意地掠过街角，一辆黑色的、未挂牌照的桑塔纳静静停在那里。
车窗贴着深色的膜，隔绝了内外的视线。但在林凡的神识感知下，车内坐着两名男子，气息沉稳，目光锐利，绝非寻常路人。他们的注意力，若有若无地笼罩着幸福苑小区的出入口。
“来得倒快。”林凡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将垃圾袋精准地抛入桶内，转身往回走。
他并不意外。昨日归来，虽然刻意收敛，但驱退李彪时流露的那一丝气度，或许已经引起了某些有心人的注意。这江城，看来也并非表面那般平静。是李彪背后的人？还是……其他？
回到家中，林凡借口整理三年未住的房间，关上了房门。他站在窗边，目光看似随意地投向楼下，实则混沌神识已如无形的蛛丝，悄然蔓延开来，更加细致地感知着方圆数里内的能量波动。
除了那辆桑塔纳，他并未发现其他明显的修行者气息。地球道缺，灵气枯竭，修行之路近乎断绝，强大的修士凤毛麟角，甚至可能早已绝迹。但，一些修炼粗浅内功，或是感知异于常人的“特殊人士”，恐怕还是存在的。
“幽冥殿的手，应该还没这么快伸到地球……至少，不可能如此大张旗鼓。”林凡暗自思忖，“最大的可能，还是昨日之事，引起了本地某些地头蛇的警惕或好奇。”
他轻轻摩挲着指尖，一缕细微至几乎不存的混沌真元在指尖萦绕。在地球，这被压制到炼气巅峰的力量，依旧是超越凡俗的绝对力量。但他深知，过早暴露绝非明智之举。他归来，是为守护这份安宁，而非打破它。
“不急，”他再次对自己说，“且看看是些什么牛鬼蛇神。若只是寻常麻烦，随手打发了便是。若真有不长眼的……”
林凡眼中闪过一丝千年修罗般的冷冽寒光，旋即隐去，恢复成那双看似平静深邃的眼眸。
当前的首要之事，是彻底融入这“消失三年后归来”的角色，稳住父母的心，了解清楚这三年地球，尤其是江城的变化。然后，才是考虑如何利用这身被禁锢的力量，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里，为这个家，撑起一片真正安稳的天空。
至于那潜在的暗涌……只要不波及他的家人，他乐得暂且作壁上观。但若谁敢触碰他的逆鳞……
林凡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那便要问问，他这身来自灵界巅峰的修为，答不答应了。
黄昏再次降临，城市的霓虹初上。林凡陪着父母在客厅看着电视里的新闻节目，听着他们对物价、对工作的担忧，感受着这最真实的凡尘烟火。
而在小区外那辆黑色桑塔纳里，负责监视的人换了一班。他们收到的命令很简单：观察，记录，不得轻举妄动。
名为“林凡”的旋涡，已在平静的江城水面下，悄然生成。凡尘的烟火依旧，但宿慧初醒的归来者，注定将在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上，搅动起不一样的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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