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绝对不行！我不同意！”
赫连烬的怒吼声几乎要把房梁震塌。
他死死攥着苏砚刚画好的产房布局图，眼睛瞪得像铜铃，仿佛那张纸上画的是龙潭虎穴。
宁宁挺着八个月的大肚子，无奈地叹气：“爹，又怎么了？”
“这产房离主屋太远！”赫连烬指着图纸，手指都在发抖，“万一你要生了，从卧室走到产房这几步路多危险！摔着了怎么办？依我看，直接把主屋改成产房！”
苏砚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讲道理：“岳父，产房需要安静、通风，还要方便准备热水和药材，主屋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赫连烬叉着腰，逻辑清奇，“我闺女在哪，哪就是最合适的地方！要不这样——”他眼睛一亮，“在卧室和产房之间搭个暖廊！地上铺十层地毯，两边装上扶手！”
萧承煜刚进门就听见这话，差点绊倒：“赫连烬，你当是修长城呢？”
“你懂什么？”赫连烬唾沫横飞，“我这是为了我闺女和外孙的安全！”
这还只是开端。
随着预产期临近，赫连烬的“产前焦虑症”彻底爆发。
他先是重金聘请了十个稳婆，要求她们二十四小时待命，并进行了严格的“上岗考核”。
“王婆子，我问你，夫人要是疼了怎么办？”
“回、回赫连东家，要鼓励夫人，教她呼吸……”
“错！”赫连烬一拍桌子，“要立刻止痛！不惜一切代价止痛！”
“李婆婆，孩子出生后第一件事做什么？”
“剪、剪脐带……”
“错！是先让我闺女休息！我闺女最重要！”
十个稳婆被训得战战兢兢，私下里都说这活儿比接生皇子还难。
接着，赫连烬开始囤积物资。
“热水！每天烧一百桶备着！”
“参片！要百年老参！买空全京城的药铺！”
“白布！要最柔软的江南棉布！买一百匹！”
管家看着堆满三个库房的物资，弱弱地问：“老爷，这……是不是有点多？”
“多什么多？”赫连烬眼睛一瞪，“万一不够用呢？”
最夸张的是，他居然要在产房外搭个灶台。
“我要亲自给我闺女炖补汤！”他理直气壮，“别人炖的我不放心！”
宁宁得知后，气得直捶床：“爹！您要在产房外炒菜吗？！”
“不是炒菜，是炖汤！”赫连烬认真纠正，“很安静的！”
苏砚试图劝阻：“岳父，产房需要安静，灶台烟火气太重……”
“那我用无烟炭！”
“还会有味道……”
“我炖清淡的！”
谁也拗不过这个固执的外公，最后灶台还是搭起来了，就离产房十步远。
赫连烬每天都要亲自试炖各种补汤，把宁宁喝得都快吐了。
这天夜里，宁宁突然觉得肚子发紧，假性宫缩来了。
她还没说什么，守夜的赫连烬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
“要生了？！快！快叫稳婆！热水！参片！”
整个赫连府瞬间鸡飞狗跳。
十个稳婆提着药箱飞奔而来，下人端着热水来回奔跑，连在江南的萧承煜都收到了“宁宁要生了”的加急飞鸽传书。
等苏砚检查完，无奈地宣布：“岳父，只是假性宫缩，离生产还早。”
赫连烬却不信，红着眼睛非要守在女儿床边：“万一突然要生呢？我得在这儿看着！”
结果第二天，全京城都知道赫连家小姐要生了。
各府贺礼像雪片般飞来，把前院堆得满满当当。
赫连烬一边收礼，一边抱怨：
“这些人真是，我闺女生孩子他们凑什么热闹！”
预产期前三天，赫连烬做了一个震惊全家的决定。
他要进产房陪产！
“不行！”这次连最温和的苏砚都坚决反对，“产房血腥，岳父还是在外面等为好。”
“什么血腥不血腥！”赫连烬梗着脖子，“我闺女在里面受苦，我在外面干等着？我还是人吗？”
宁宁也不同意：“爹，您在外面等我才能安心。”
赫连烬委屈得像个孩子：“可是爹担心你啊……”
最后各退一步：赫连烬可以在产房外间等着，但绝不能进内间。
生产那天终于到来。
赫连烬在产房外急得团团转，听着里面女儿的呻吟声，眼泪哗哗地流：
“宁宁，疼不疼？爹在这儿呢！”
“苏砚！你个庸医！不是说不会太疼吗？”
“参片！快给我闺女含参片！”
当婴儿响亮的啼哭声传来时，赫连烬腿一软，“噗通”跪在了地上。
“恭喜姑爷，贺喜姑爷，是位小公子！”稳婆喜气洋洋地报喜。
赫连烬却看都没看孩子一眼，扒着门框喊：“我闺女呢？宁宁怎么样？”
“夫人很好，就是累了……”
赫连烬这才松了口气，整个人虚脱般瘫坐在地上。
等孩子被抱出来时，他盯着那张皱巴巴的小脸，突然又哭了：
“这臭小子，让你娘受这么大罪……”
但下一秒，他就小心翼翼地把外孙抱在怀里，动作轻柔得像捧着稀世珍宝。
“乖孙，”他哽咽着说，“以后要好好孝顺你娘，知道吗？”
也许，这就是隔辈亲。
嘴上嫌弃，心里却爱得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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