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波”KtV的超声波屏障依旧尽职地过滤着地下城永无休止的噪音,但黎月辉知道,有些“声音”是挡不住的。
安眠来访后第三天,第一批由特殊渠道运送、经过地下城黑市顶尖工匠初步处理的稀有金属和精密配件就按照约定方式,秘密送达了KtV地下三层一个从未对外公开的仓库。
交割过程干净利落,负责交接的是个生面孔,话少,动作快,验货后留下尾款便消失无踪,专业得令人无从追溯。
黎月辉亲自检查了货物。成色上乘,加工精度完全符合那份清单上的苛刻要求,甚至略有超出。
执判官的钱,果然一分价钱一分货,付得痛快,要求也极高。
她倚在冰冷的金属货架上,指尖划过一块泛着暗蓝色泽、触手微凉的特种合金,眼神若有所思。
贺星泽靠在对面的墙上,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银灰色的短发在仓库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扎眼。
“货没问题,”黎月辉开口,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带着回音,“安眠那边,倒是个爽快的主顾。”
贺星泽拿下烟,在指尖转着,扯了扯嘴角:“爽快的主顾,通常意味着麻烦也来得快。朱盛蓝那边,最近鼻子灵得很。”
黎月辉动作一顿,看向他:“怎么说?”
“没什么确凿证据,”贺星泽把烟塞回嘴里,含糊道,“就是有几条平时用来走‘私货’的老鼠道,最近总感觉有别的‘气味’。派去盯梢的人回来说,看到些生面孔在附近转悠,不像买家,也不像卖家,倒像是在......看地形。”
黎月辉眯起了眼。地下城龙蛇混杂,有心人探查消息不稀奇。
但专门盯着几条特定的、相对隐秘的物资通道,这指向性就有点强了。
朱盛蓝对地下城的渗透从未停止,*
尤其是他后续那些见不得光的计划,很多都需要地下城的“辅助”。
自己这条突然活跃起来、专门处理高精尖材料的线,引起那头老狐狸的注意,并不意外。
“他不是知道了什么,”黎月辉缓缓道,更像是在分析给自己听,“他只是闻到了‘异常’的味道。
这老东西,疑心病和警惕性一样重。”
她直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过,他越查,安眠那边应该越满意才对。”
“什么意思?”贺星泽挑眉。
“意思就是,”黎月辉走向仓库门口,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敲出清晰的声响,“安眠找上我,恐怕不止是为了买东西和加工。他也在利用这条线,看看能钓出哪些不安分的‘鱼’。我们和朱盛蓝,在执判官眼里,或许都是池塘里的鱼,区别只在于,他们现在想先捞哪一条。”
贺星泽沉默了片刻,跟了上来:“那你打算怎么办?真当执判官的鱼饵?”
“为什么不呢?”黎月辉回头,冲他露出一个艳丽却没什么温度的笑容。
“生意照做,钱照赚。至于朱盛蓝的人......让他们看,让他们查。查得越用力,安眠那边掌握的就越多。我们只要确保,最后被捞起来的鱼,不是我们就行。”
她说着,按下了仓库的加密锁。厚重的合金门缓缓闭合,将那些珍贵的金属和暗涌的危机一同锁在了身后。
...
正如黎月辉所料,朱盛蓝的确不知道“白噪石”的具体存在。
但他掌权多年培养出的政治嗅觉和近乎野兽般的第六感,让他对基地内任何一丝不寻常的能量流动和资源异动都抱有极高的警惕。
尤其是近期,他针对执判官的下一步计划——“离间与消耗”正在布局的关键阶段。
这个计划需要地下城某些势力的“配合”,无论是提供一些难以追踪的“特殊道具”,还是一些关键节点的“信息误导”。
他一直在筛选和敲打地下城那几个有实力的头目,黎月辉无疑是重点观察对象之一。
就在这时,他安插在地下城的眼线回报:“声波”KtV的黎老板,最近动作有点怪。
不是往常的军火、情报或奢侈品交易,而是在不动声色地搜集一些非常冷门、精度要求极高的金属和配件,来源隐蔽,加工点也藏得极深。
最关键的是,眼线捕捉到了一次极其短暂的能量信号波动,与其中一批货物的接收时间吻合——
那是一种极其稳定、近乎“纯净”的能量特征,与地下城常见的混乱能量或异变残留截然不同。
朱盛蓝坐在自己奢华却冰冷的办公室里,听完汇报,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红木桌面。
黎月辉是个聪明人,也是纯粹的生意人,有生意不做不是她的风格。但这种生意......不太像她平时的路数。
“继续盯紧,”他对垂手而立的心腹吩咐道。
“重点查清楚,她要这些东西,最终流向了哪里。还有,查查最近基地内部,尤其是科研部和执判官那边,有没有什么项目需要用到这些材料。不要打草惊蛇。”
他隐隐觉得,这或许不仅仅是黎月辉拓展了新业务那么简单。
这种对高精度材料的集中需求,隐隐指向了某个他尚未掌握的、正在秘密推进的“项目”。
在基地这个棋盘上,任何未知的变量,都可能影响他精心策划的棋局。
尤其是,当这个变量可能和执判官,甚至可能和那个让他屡屡受挫的江墨白有关时。
...
基地楼高层,执判官公共休息室。
方染毫无形象地瘫在长沙发上,怀里抱着个印着卡通爆炸图案的抱枕,嘴里嘟囔着:“无聊死了......最近外面怎么这么安静?‘锈火’那帮孙子缩卵了?”
贺锦言正对着镜子检查精华液的效果,闻言头也不回:“安静还不好?非得天天打打杀杀?你看看人家安眠,养养花种种草,多陶冶情操。”
沈倩坐在单人沙发上保养她的分段长鞭,闻言抬眼,清冷道:“暴风雨前的宁静。”
江墨白坐在地毯区的老位置,面前摊开着一份文件,但目光似乎并没有聚焦在纸上。
听到沈倩的话,他睫毛微动,抬眸看向安眠。
安眠正在给茶几上的洋甘菊换水,动作轻柔。
感受到江墨白的目光,他抬起头,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仿佛在说: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季寻墨盘腿坐在靠近江墨白的地毯上,面前摊开着一本厚厚的《高阶战术理论》,眉头紧锁,显然看得十分痛苦。
他穿着常服,身边并没有那把形影不离的“墨白”。
自从上次测试后,江墨白就以“加强控制训练”为由,暂时收走了他的刀。
他现在每天除了带那帮让他头疼的新兵,就是被江墨白盯着进行各种枯燥的能量控制练习。
还要抽空啃这些理论书,美其名曰“全面提升教官素质”。
他偷偷瞄了一眼江墨白平静的侧脸,又飞快地低下头,假装认真看书,心里却像有只猫在抓。
没有刀在手的感觉,就像缺了半条命,尤其是那种被“白噪场”隐隐压制、却又无法挣脱的感觉。
时不时就会冒出来,让他烦躁不已。
江墨白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目光从文件上移开,落在他身上。
季寻墨立刻挺直了背,把书翻得哗啦响,一副“我在认真学习”的样子。
江墨白看了他几秒,什么也没说,又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窗外的模拟天空。
休息室里恢复了安静,只有方染偶尔翻身的窸窣声,和贺锦言对着镜子自恋的轻微叹息。
但这安静之下,每个人都清楚,基地内外的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而此刻,地下城某个隐蔽的加工点内,第一批融合了微量“白噪石”粉末的武器核心部件,正在高精度车床上,缓缓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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