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度?”成才往前微微倾身,嘴角那点残存的笑意彻底消失,语气陡然变得冷硬,“我们被人指着鼻子骂‘山炮’,被人嘲笑家里穷、没见过世面,我们既没有动手打人,也没有用同样恶毒的话骂回去。
到了您这里,不问青红皂白,不听双方陈述,直接就断定是我们的错,认定我们没规矩?这就是您身为老师,处理问题的方式?这就是您口口声声说的‘公正’?”
“你……你还敢顶嘴!” 李老师被这番连珠炮似的质问噎得脸色由红转青,呼吸都急促起来,他猛地抬起手臂,带着一股风,就朝着成才的脸颊扇了过去,“乡下来的野小子!没家教的东……”
成才反应极快,上过战场的他,对这种突发性的攻击有一种本能的警觉。他肩膀微微一沉,脚步向后一错,动作干净利落,李老师那带着怒气的一巴掌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掠了过去。李老师用力过猛,一巴掌落空,身体失去平衡,踉跄了一下,差点撞在旁边的办公桌上。
“您,只是一个语文老师。”成才稳住身形,眼神里的不屑更加明显,“您的职责是教书育人,讲解课文,不是在这里充当法官,而且还是偏听偏信的糊涂法官!
连最基本的调查取证都没有,仅凭对方是城里孩子,就一味偏袒,张口闭口‘乡下孩子’‘没教养’,您这老师当得,是不是也太省心、太武断了点?”
李老师扶着桌子边缘站稳,手都有些发抖,他使劲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眼神里的轻蔑和厌恶几乎要溢出来:“乡下来的孩子能有什么教养?
你们父母在山里刨一辈子地,能教你们什么做人的道理?无非就是些蛮横无理、斤斤计较的小农意识!能进这所省重点高中,都是你们祖坟冒青烟,走了狗屎运!还敢在这里跟老师叫板?谁给你们的胆子!”
“狗屎运?”成才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再次嗤笑出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悲愤和桀骜,“我们凌晨五点,天还没亮就要爬起来背书,
要走十几里崎岖的山路去镇上初中上学,晚上点着煤油灯熬到半夜!我们考试得的每一分,都是靠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啃出来的,是靠汗水熬出来的!不是靠您嘴里轻飘飘的‘运气’!倒是您,”
他的眼神陡然变得无比锐利,像钉子一样钉在李老师脸上,“您家往上数三代,难道就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怎么,才吃了几天城里商品粮,就忘了自己的根在哪儿了?
就开始瞧不起农民了?您这么看不起农民,配当一名教育工作者吗?我们国家的江山,是多少农民子弟兵用鲜血和生命打下来的!您这么忘本,对得起那些牺牲的先烈吗?!”
“你……你放肆!目无尊长!无法无天!” 李老师被这番直戳心窝子的话气得浑身剧烈颤抖,手指着成才,声音都变了调,尖利得刺耳,
“这就是你跟老师说话的态度?这就是你该有的口气?像你这样的学生,顽劣不堪,根本不配在我们这所省重点高中读书!我现在就去找校长,汇报你的恶劣行径,要求把你开除!立刻开除!”
“开除?”成才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毫无畏惧的弧度,他甚至往前逼近了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李老师,“好啊!那我们就一起去校长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我倒要问问校长,是成绩优异、凭真本事考进来的学生该被开除,还是是非不分、仅凭个人好恶就肆意辱骂学生、甚至企图动手打人的老师,更应该被清除出教师队伍?
李老师,我也很想问问您,您今天如此不顾事实、一味偏袒陈军和刘文斌,是他们家里给您送了什么好处?还是您收了他们家长送的什么厚礼?
今天这事儿,您要是不给我们一个公正的说法,我还就跟你较上这个真了!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就您这样德行,也配让我们叫您一声‘老师’?不是随便哪个穿上件四个兜的中山装、往讲台前面一站,就能称得上是‘老师’的!”
“反了!反了天了!” 李老师被气得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他猛地抓起办公桌上的木头粉笔盒,劈头盖脸地就朝着成才砸了过去!
粉笔盒在空中散开,白色的粉笔头如同冰雹般砸落,有几根重重地打在成才的胳膊和胸前,留下清晰的白印,还有不少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扬起一片白色的粉尘。
伍六一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就挡在了成才身前,他个子高大,像一堵墙,眉头拧成了铁疙瘩,怒目圆睁,声音如同炸雷:“你敢动手打学生?!”
苏石也立刻攥紧了拳头,上前一步,怒声喝道:“老师怎么能动手打人?你这是体罚!是违反规定的!”
就连一向胆小的许三多,看到这一幕,也鼓起了巨大的勇气,虽然声音还带着颤抖,但却清晰地说道:“老师……你……你不能这样打人……”直接挡在了成才身前。
就在这剑拔弩张、几乎要失控的时刻,办公室门口传来一个急促而带着惊愕的女声:“李老师!你这是要做什么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班主任秦雯老师正快步从门口走进来,她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解。她显然是刚从教务处办事回来,就被办公室里的争吵声吸引了过来,一进门就看到这满地狼藉、李老师状若疯癫、以及几个学生怒目而视的场面。
李老师那高举着、还准备抓起什么东西砸过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看到秦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像是找到了救星,又像是更加难堪,他梗着脖子,强自镇定地抢先说道:
“秦老师!你来得正好!你看看!你看看这几个从乡下招来的学生!目无尊长,公然顶撞老师,污蔑老师收受贿赂!还在宿舍跟同学打架!性质极其恶劣!必须严肃处理!我建议立刻上报学校,给予开除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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