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伊拉全力推行“星火计划”时,石头坪传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在公社雷书记的带领下,经过近一年艰苦卓绝的奋斗,第一期两百亩梯田改造工程全部完工!新修的梯田像一条条金色的带子缠绕在山坡上,在冬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更让人惊喜的是,利用伊拉指导、陈默协助找到的水源,配套修建了简易的滴灌设施。结合种植的耐旱牧草和引进的良种山羊,一个“梯田保粮—牧草养羊—羊粪肥田”的微型循环系统初步形成。
雷书记在信里激动地写道:“伊拉专家!咱们的梯田,今年试种的冬小麦长势太好了!苗情比往年坡地里的强了不止一倍!社员们看着绿油油的麦苗,干劲更足了!都说看到了石头坪的希望!这一切,多亏了你啊!”
几乎在收到捷报的同时,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检测到宿主主导的‘恶劣环境生态改造模式’(石头坪模式)取得突破性成功,显着提升区域生态韧性与社员生计水平,产生深远社会效益。符合能量补充条件,能量储备大幅提升,当前储备:78%。】
“星火计划”的初步成效和石头坪的成功,双重验证了伊拉对系统能量来源的判断。她更加确信,脚踏实地地推动进步、启迪民智,才是维持系统运转、也是实现自身价值的根本。
岁末年终,地区召开了隆重的农业工作总结表彰大会。伊拉和她领导的生态农业推广项目,无疑是大会上最耀眼的明星。张建国副专员在报告中,用了大量篇幅介绍五个试点公社在应对农村改革中的成功实践,以及“星火计划”的初步设想,高度赞扬了伊拉高瞻远瞩的视野和扎实苦干的精神。
伊拉再次站在了领奖台上,接过“年度突出贡献科技工作者”的奖状。台下掌声雷动。但这一次,她的心情更加平静和充实。荣誉是对过去的肯定,而她目光所及,已是更远的未来。
她知道,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只是农村改革的第一步,后续的商品流通体制改革、乡镇企业发展、劳动力转移等更大规模的变革将接踵而至。她的生态农业模式,她的合作组织网络,她的“星火计划”,都将在更宏大的背景下接受考验和升华。
大会结束后,伊拉回到办公室,窗外已是万家灯火。她拿出陈默送的那支钢笔,摩挲着笔身上暗红色的纹理,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然后,她铺开稿纸,开始撰写新一年的工作计划。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如同春蚕食叶,充满了生机与力量。系统的能量在稳步恢复,“未来视野”或许在未来关键节点仍能发挥作用,但她已不再依赖于此。她拥有了更强大的力量——来自基层的智慧,来自团队的协作,来自爱人的支持,以及来自她内心那份永不枯竭的、对这片土地和人民的热爱。
新的征程,已然开启。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八十年代的第一个春天,在希望与躁动中如期而至。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如同一声春雷,惊醒了沉睡的土地,也搅动了沉寂多年的乡村格局。伊拉所在的地区,大部分公社的土地承包工作已基本完成,田野里随处可见忙着在自己田里精耕细作的社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生机与活力。
然而,春雷之下,亦有暗流。
伊拉和技术服务队变得更加忙碌。他们像救火队员一样,奔波在各个公社之间,处理着承包制推行后涌现的新问题、新矛盾。
青松岭的木耳协会遇到了麻烦。几家承包了较多山林、头脑灵活的社员,不再满足于将木耳卖给协会统一销售,他们私下联系了出价更高的外地客商,打算自己单干。协会的统一品牌和销售渠道面临被架空的危险。刘书记气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毕竟现在土地和产出都归了个人。
白沙溪的用水协会也遇到了新挑战。上游一个新承包了河滩地的社员,不顾协会章程,擅自挖渠引水灌溉自己的菜地,导致下游几户的水田供水不足,险些引发冲突。用水协会的权威受到了公然挑战。
甚至连运行相对平稳的东风沼气合作社,也出现了社员拖欠管理费的情况,理由是“现在自家过日子,能省则省”。
这些问题,归根结底,都指向了同一个核心:在分散经营的新形势下,如何维系和发展过去依靠集体力量建立起来的协作体系和公共服务?个人积极性释放的同时,如何防止“各扫门前雪”,避免公共事务陷入“瘫痪”?
伊拉意识到,这不仅仅是技术问题,更是深刻的制度建设和治理难题。她召集技术服务队的骨干——王学庆和另外两名表现突出的知青李卫红、赵晓明——开了一次紧急会议。
“同志们,我们现在面临的,是一场新的考验。”伊拉神色严峻,“过去我们依靠行政力量和集体动员,推动了许多事情。但现在,这条路走不通了。我们必须学会用新的方法,在新的基础上,重新把大家组织起来,不是为了回到过去,而是为了走向更有效率的未来。”
她提出了下一步的工作重点:
1.强化契约精神:协助各个协会、合作社完善章程和合同,明确权利、义务和违约责任,并探索通过法律途径解决纠纷的可能性。
2.提升服务价值:督促协会和合作社苦练内功,提升服务质量,让社员们切实感受到“统”的好处远大于“分”。比如,木耳协会能否开拓更稳定、价格更高的销售渠道?沼气合作社能否提供更快捷、专业的维修服务?
3.探索利益联结新机制:比如,在青松岭,是否可以尝试协会与社员签订“保底收购+溢价分成”的合同?在白沙溪,是否可以将用水信用与农村信用社的小额贷款资格挂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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