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再次冲来的骸骨将军，韩清没躲。
躲什么？
身后没有退路。
时间，更没有富余。
那就战。
用最直接的方式，把眼前这东西碾碎。
“来！”
韩清低吼一声，不退反进，整个人主动撞向那道赤红色的影子。
“噗嗤。”
骨矛洞穿了他的肩膀，带出一串血珠。
剧痛传来，韩清的表情没有半分变化。
他甚至用肩部的肌肉死死夹住矛身，不让对方抽离。
就是这刹那的停顿。
他的身影已经撞进骸骨将军的怀里。
膝盖抬起，全身力量拧成一股，对着那片暗金色的胸骨狠狠顶了上去。
砰！
一声闷响。
刚刚被法术加固的胸骨，整个凹陷下去，蛛网一样的裂纹爬满骨面。
骸骨将军眼眶中的魂火疯狂闪烁，它想抽回骨矛，却发现矛身被对方的肌肉卡得死死的，纹丝不动。
以伤换伤！
这个人类疯了！
“这就完了？”
韩清的声音贴着它的耳边响起，冰冷得不带任何情绪。
他肩膀上的血洞正在飞速收口，而他的右手五指并拢，已经插进了对方胸骨的裂缝里。
然后，用力一撕。
“刺啦！”
一大片暗金色的胸骨，连着几根肋骨，被他活生生扯了下来。
骸骨将军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仅存的左拳带着风声，砸向韩清的太阳穴。
韩清看都没看，同样一拳迎上。
砰！
两只拳头对撞。
韩清的左臂传来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
但那条手臂没有垂下。
骨头断裂的瞬间，他体内的念力就化作无数看不见的丝线，强行捆住断骨、肌肉和神经。
他用一条“断而不废”的手臂，完成了这次对拳。
代价就是，骸骨将军的整条左臂，从拳锋到肩膀，被这股力量直接震成了漫天飞舞的骨粉。
“咔……咔哒……”
在骸骨将军无法理解的注视下，韩清那条软绵绵的左臂内部，传来一阵骨骼摩擦重组的声音。
一秒不到，手臂已经恢复原状，甚至活动了一下手腕，比之前更灵活。
韩清看着眼前这条手臂已经没了的骸骨将军，眼神很冷。
“我说过，太慢了。”
他松开夹住骨矛的肌肉。
在对方抽回武器的瞬间，身体猛一沉，一记扫堂腿踢在骸骨将军支撑身体的右腿膝盖上。
“咔嚓！”
腿骨当场折断。
庞大的身体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远处观战的八位亡灵领主，眼中的魂火早已从不屑，变成了无法理解的震惊。
“疯子？不……”巫妖的声音在发抖，它眼中的魂火剧烈收缩，“他不是在愈合，他的身体是在重组，我们重组骸骨需要媒介和仪式，他只需要一个念头。”
“我从他的灵魂里感觉不到对死亡的敬畏，只有……不耐烦？！”幽魂领主周身的怨魂发出尖锐的啸叫，似乎看见了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他把这种伤势，当成了拂去灰尘？！”
死亡骑士死死盯着战场，一言不发，但握着剑柄的手指，已经捏得咯吱作响。
他没见过这么打架的。
这根本不是战斗。
这是最原始、最血腥的撕扯。
韩清不会给对方任何机会。
骸骨将军倒地的瞬间，十二张漆黑的卡片化作十二道旋风，从各个角度切割它身上的骨甲和关节。
叮叮当当的声音响成一片。
大片的骨甲被掀飞，脆弱的关节被切断。
韩清的身影紧随而至。
他一脚踩在骸骨将军的胸口，右拳抬起，对着那颗闪着红光的头颅，一拳又一拳地砸下去。
砰。
砰。
砰。
每一拳，地面都跟着震动。
每一拳，都在那颗坚硬的头骨上砸出新的裂纹。
骸骨将军疯狂挣扎，仅存的右手想要抓住身上的韩清，但它的手臂、手指，一次又一次被那些神出鬼没的卡片切断、斩碎。
它眼中的魂火开始摇晃，气息飞速减弱。
它快撑不住了。
韩清的眼神依旧冰冷。
他身影一闪，出现在十几米高的半空中，悬停不动。
他看着脚下那具破烂的骨架，和头颅里那团微弱的魂火，眼神里没有一点怜悯。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脚下的“玩具”，扫过那八位亡灵领主。
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被浪费了时间的、刺骨的冰冷。
脑海中，谢星眠那张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一闪而过。
半年。
他只有半年。
在这里浪费的每一秒，都是从她的生命里偷来的。
他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决绝，和对一切阻碍的抹除。
一股不再掩饰的念力，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嗡。”
整片骸骨荒原，在这股力量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
下一刻。
让所有亡灵永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地面上，那无穷无尽的骨海，开始颤动。
一块块碎骨，一颗颗石子，一柄柄断掉的兵器……
方圆千米之内，所有硬物，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升上天空。
成千上万。
数万。
十几万！
十几万个物体汇聚在韩清身后，组成了一片由死亡构成的星云，缓缓旋转。
那八位亡灵领主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眼中的魂火，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这是……什么？”
“念力师？！他是一个念力师？！”
“不可能，一个念力师，怎么可能有那种肉身！？”
“他……他到底是什么怪物！”
韩清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
他的目光，锁定在地面那团微弱的魂火上。
他抬起手，对着下方，轻轻一握。
“我说过。”
“你，太慢了。”
话音落下。
那片悬浮在天空的死亡星云，动了。
十几万的碎骨与石子，化作一道洪流，带着尖啸，朝着地面上那唯一的光点，倾泻而下。
轰轰轰轰轰。
大地在哀嚎，空间在破碎。
骸骨将军那最后一丝意识，连同它那微弱的魂火，在这场不讲道理的毁灭之下，瞬间被淹没，被撕碎，被碾成了最原始的粉末。
当最后一块碎骨落下。
一切结束。
战场中央，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十二张漆黑的卡片，悄无声息的飞回韩清身边，环绕着他，缓缓旋转。
天地间，一片死寂。
那八位亡灵领主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眼中的魂火剧烈摇曳，充满了无法言说的震撼。
过了很久。
死亡骑士才艰难地，放下了手中的巨剑。
他对着天空中的韩清，缓缓低下了头。
“人类……”
他的声音干涩又复杂。
“你……通过了考验。”
“我等，为你让路。”
说完，他与其余七位亡灵领主，同时向后退开，让出了通往空间裂隙的道路。
韩清的身影从空中落下。
他没有再看那些亡灵领主一眼，仿佛他们只是路边的石头。
他一步步走向那道扭曲的空间裂隙，脚步没有停顿，没有犹豫。
没有道别，没有回头。
他像一颗射出枪膛的子弹，决然地，笔直地，一头撞进了那片代表着未知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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