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何卫国准时起床。
他刚穿衣下炕，推开房门，就听见隔壁新房和耳房也相继传来了动静。
没过多久，傻柱和王翠兰也精神奕奕地走了出来，连雨水这小丫头也揉着眼睛跟了出来。
何卫国率先走到院里的水槽边洗漱，傻柱则是快速洗了一把之后便习惯性地钻进了厨房，开始张罗一家人的早饭。
等何卫国洗漱完毕，走进正房准备拿东西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屋子里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昨天回来时天色已晚没注意，此刻在晨光中，他才看清屋里窗户很干净，桌椅板凳擦得锃亮，连平时容易积灰的窗棂和房梁角落，此刻都看不见一丝蛛网尘土。
整个屋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整洁。
他这才看向正在帮忙摆放碗筷的王翠兰，语气带着惊讶和赞许：
“翠兰，这屋子……是你昨天收拾的？”
王翠兰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嗯，大哥，昨儿白天没什么事儿，闲着也是闲着，就让柱子哥搭把手，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擦洗了一遍。”
“想着干净点，住着也舒心。”
何卫国看着眼前这个勤快的新弟媳，心里满是欣慰，点头道：
“辛苦了，翠兰！这收拾得太干净了，看着就敞亮！”
王翠兰连忙摆手，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
“大哥，您可别这么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我现在也是这家的一份子，干点活儿是应该的。”
“再说了，能动弹就不能闲着不是？”
王翠兰说完，何卫国很是欣慰。
这时，傻柱端着热气腾腾的早饭从厨房出来了。
早饭依旧是稠糊糊的棒子面粥，一碟切得细细的、淋了香油的咸菜丝，但今天还多了几个白水煮鸡蛋。
傻柱乐呵呵地把粥碗和鸡蛋分给大家，一家四口围坐在炕桌旁开始吃早饭。
饭桌上，何卫国想起正事，对傻柱说：
“柱子，你这两天不是还休婚假吗？”
“正好，待会儿你出去一趟，找一下吴大龙，跟他说一声，晚上来家里吃个便饭。”
“我有点事儿要跟他商量，就是关于咱家地窖怎么弄的那事儿。”
傻柱咽下嘴里的粥，痛快地点头：
“嗯，大哥！吃完饭我就去大龙叔家找他，保准把话带到。”
何卫国点点头，不再多说，快速而安静地吃完了自己的早饭，然后起身道：
“行了，你们慢慢吃，我得去厂里了。”
说完，他便推着自行车出了院门，骑上直奔食品厂。
到了运输队，队长文铁柱已经在了，脸色似乎比平时严肃些。
他看到何卫国和刘军前后脚进来，便招招手，把队里的几个骨干，包括何卫国、刘军，还有王大锤等几个学徒工都叫到了停车场集合。
文铁柱站在几人面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都听好了，今儿的配送任务有点多，也比较杂。”
“郊区有几个公社要送，下午还得给市里几个单位配送。”
“所以，今天大伙儿都得动起来，连我也得跑一趟。”
接着，他具体分配任务：
“大锤，你今天跟着你何师傅。”
“你俩上午先去东升公社送货，下午再跑一趟文化馆。”
“东升公社那边你去过，路熟，给你何师傅指指路。”
王大锤听完，瓮声瓮气、但十分认真地回答：
“嗯！知道了，队长！保证完成任务！”
文铁柱简单交代完任务，挥挥手：
“行了，都清楚了吧？”
“赶紧各自准备一下，抓紧时间出发！”
众人应声正要散去，文铁柱却又叫住了何卫国和刘军：
“哎，卫国，刘军，你俩等一下，过来还有点别的事跟你俩说。”
何卫国和刘军对视一眼，又折返回来。刘军嬉皮笑脸地问：
“队长，还有啥指示？是不是有啥好事儿啊？”
文铁柱却没笑，表情反而更严肃了些，他压低了些声音说：
“嗯……这事儿吧，我也只是听到点风声，还不确定，但先跟你们通个气。”
“听说最近运输系统这边可能要有大动作，好像级别挺高的，要协调全市甚至可能更广范围的运力。”
“估计就这几天，最多不超过一个礼拜，可能会从各个厂子里抽调司机，执行统一的配送任务。”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上面还没正式通知，但你们心里先有个数，做好准备，随时可能被抽调。”
何卫国和刘军一听，都了然地点点头。
他们干这行都知道，在计划经济体制下，厂里的司机除了完成本厂任务外，遇到重要的、特殊的或者大规模的运输需求时，经常会被上级部门统一调度，集中力量办大事。
这对他们来说不算新鲜事，只是这次听起来规模可能不小。
“明白了，队长。” 两人齐声应道。
文铁柱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又补充道：
“还有啊……我这边的工作，可能近期也会有点变动。”
刘军好奇地问：“变动？队长你要高升了？”
文铁柱摆了摆手，语气有些含糊：
“高升谈不上。”
“是轧钢厂那边的运输队队长……出了点问题，位置空出来了。”
“上次去局里开会，领导找我谈了话，意思可能是想把我调过去，接任轧钢厂运输队队长。”
刘军一听，立刻笑着拱手：
“哎呦！那可是大喜事啊队长！”
“恭喜恭喜！虽然都是队长，可咱们这食品厂跟万人大厂轧钢厂哪能比啊？”
“您这过去，管的人和车都多，待遇肯定也水涨船高，这可是实打实的升职啊！”
何卫国也由衷地说道：“是啊，队长，恭喜你！”
然而，文铁柱脸上却看不出多少喜色，反而带着点无奈，他叹了口气：
“有啥好恭喜的？”
“轧钢厂那边运输任务多重你们不是不知道，全是钢铁建材，又重又累，责任还大。”
“哪像咱们食品厂，虽然规模小点，但运输的东西轻省，压力也小，算是个顶好的安逸单位了。”
“唉……不过，组织上的安排，咱们也只能服从，听从调遣呗。”
何卫国能明显感觉到，文铁柱对调去轧钢厂兴致并不高。
确实，如他所说，食品厂运输队算是司机们眼里的“肥差”，工作相对轻松，福利也好。
真去了以生产任务繁重着称的轧钢厂，那肩上的担子可就重多了。
但既然上面有了意向，个人想法也只能放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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