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恒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没想到陈春会这么大胆，这么信任他。
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他看着陈春那张带着痞帅笑容的脸。
又看了看操控台上那些复杂而精密的按钮和屏幕。
脑海中，返航的路线和操作流程已经清晰地浮现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丝毫犹豫。
“好。”
一个字，干脆利落。
李平的嘴巴张成了“o”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个敢教，一个还真敢学！
这两个都是疯子吧！
“哈哈哈！好！有种！”陈春用力拍了拍林恒的肩膀。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一般人！”
他从艇长的位置上站起来，让给了林恒。
“来，坐这儿！别怕，大胆地开！”
“电子海图的返航路线已经设定好了，你就照着来，注意观察海面情况就行。”
林恒坐上了主驾驶位。
座椅还带着陈春的体温。
他戴上通信头盔，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清晰的电流声和自己的心跳。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闭上眼睛，将刚才复盘了无数遍的流程，又在脑中过了一遍。
确认无误后，他睁开眼，眼神已经变得和之前的陈春一样，专注而冷静。
“李副艇长，检查系统。”
林恒的声音通过头盔传出，沉稳得不像一个新手。
李平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陈春。
陈春对他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听他的。
李平只好压下心里的震惊，开始按流程报告。
“报告，所有系统正常。”
“气垫充气，功率百分之三十。”
林恒的手稳稳地放在旋钮上，精准地转到了指定位置。
艇身轻微震动，开始上浮。
“功率百分之七十。”
他的指令和动作几乎同步，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艇身彻底浮起，脱离了沙滩。
陈春和李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惊骇。
这……这操作的流畅度和精准度，哪像个第一次摸操纵杆的新手？
简直比有些开了几十个小时的老艇员还要稳！
“请求离港。”林恒的声音继续响起。
“……收到，可以离港。”
通信器里传来了岸上单位同样有些错愕的回复。
“出发！”
林恒的右手，学着陈春之前的样子，果断地将主推进操纵杆推了出去。
“轰——！”
熟悉的咆哮声再次响起，强大的推力将艇身狠狠地向前推去。
但是，和陈春的猛然到底不同，林恒的动作带着一种奇妙的韵律。
他没有一下子推满，而是平滑而迅速地增加着推力。
这让整个加速过程，虽然同样迅猛，却少了一丝突兀的顿挫，多了一分行云流水般的顺畅。
艇身在海面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切入了预定的返航航线。
驾驶舱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李平张着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陈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取而代代的是一种见了鬼似的震惊。
“保持航向090，航速40节。”
林恒一边操控，一边下达指令，仿佛他已经在这艘艇上驾驶了成百上千个小时。
他甚至还有余力，在雷达上发现一处渔网密集区时，微调航向，轻松地绕了过去。
整个返航过程，平稳，高效，精准。
就像教科书一样标准。
当075艇稳稳地停靠在出发时的码头。
关闭了引擎，整个艇身重新落回水面时。
李平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后背都湿透了。
他看向林恒，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
“我靠……”
陈春摘下头盔，一把抓住了林恒的胳膊，使劲晃了晃。
“你小子……你老实告诉我，你以前是不是开过这玩意儿？”
林恒被他晃得有点晕，无奈地笑道。
“陈哥，我上哪儿开这个去？”
“那他娘的就离谱了！”
陈春爆了句粗口，脸上的震惊还没褪去。
“只看我开了一遍，听我讲了一路，你就能开成这样？”
“比我带过的所有新兵蛋子都牛逼！不，比好多老兵都稳！”
“你这脑子是咋长的？处理器比超算还快？”
李平也在旁边猛点头，附和道。
“太夸张了，真的太夸张了。”
“我刚上艇那会儿，学了足足一个月，才敢自己独立开出港。”
“你这……前后不到俩小时吧？”
陈春一拍大腿，激动地说道：“我收回我之前的话！”
“什么最多一个月就能掌握，照你这个学习速度，我估计一个星期，你就能把我所有的活儿都给抢了！”
“我靠，我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师傅回来啊！”
晚饭的时候，林恒第一次独立驾驶“海上野马”返航的事。
已经在整个中队传开了。
所有艇员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从最初的好奇，变成了敬佩，甚至是……崇拜。
这是一个崇尚实力的地方。
而林恒，用一次完美的实操，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晚饭后，陈春亲自帮林恒把行李拎到了艇员宿舍。
“喏，以后你就住这儿了。咱们中队都是这样，同吃同住同训练，有啥事儿，随时叫我。”
宿舍是四人间，干净整洁，充满了军营特有的气息。
另外两个室友也都在，热情地帮林恒整理床铺。
林恒看着眼前这一切，看着陈春和战友们真诚的笑脸，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就是这“海上野马”中队，真正的一员了。
熄灯号吹响，宿舍里很快就只剩下几个战友平稳的呼吸声。
林恒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天花板在黑暗中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
但他的脑海里，却清晰地浮现着075艇驾驶舱里的每一个细节。
仪表盘上跳动的数字，雷达屏幕上闪烁的光点。
还有……双手握住操纵杆时，从艇身传递回来的那种微微的震颤。
那是一种奇妙的人艇合一的感觉。
仿佛那艘几十吨重的“海上野马”，不再是冰冷的钢铁，而是自己身体的延伸。
他抬起双手，在空中虚握，手指无意识地微微动着，模拟着加速、转向、微调的每一个动作。
那种感觉，依旧停留在掌心。
停留在肌肉记忆里，让他心潮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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