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
罗浩怒骂一句，他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
因为之前的战斗而断裂开的甲板缺口，又看了一眼被自己拖在手里的利克。
没有丝毫犹豫。
他用尽全身力气，抱着利克，用受伤的肩膀狠狠一撞。
两个人一起从甲板的断裂处，翻滚着摔进了下方波涛汹涌的大海！
“罗浩！”
林恒目眦欲裂，他猛地转身，举枪对准了子弹射来的方向。
透过瞄准镜，他清晰地看到。
在不远处那艘巴方驱逐舰的后桅杆上，一个黑影正迅速收枪，准备撤离。
是友军的船！
林恒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一把抢过丁政的对讲机，声音嘶哑地咆哮起来。
“周航！649舰！给我盯死巴方驱逐舰的后桅杆！有狙击手！”
“所有人注意！准备战斗！”
“快！快放救生艇！搜救！不惜一切代价，把罗浩给我捞上来！”
南海舰队指挥中心。
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宋涛捏着手里的内部通报，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通报的内容很简单，几行字就说完了。
649舰在执行特殊任务返航途中。
遭遇不明狙击手袭击，上士罗浩为保护关键目标。
与目标一同坠海，目前下落不明。
关键是最后那句，狙击手疑似来自友军巴方驱逐舰。
这他妈叫什么事！
“接通林恒的通讯！”宋涛对着话务员吼了一嗓子。
“报告首长，林恒舰长正在指挥海上搜救，暂时无法……”
“我不管他在干什么！”宋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让他立刻！马上！亲自跟我汇报！这是命令！”
整个指挥大厅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与此同时，这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
通过各种半真半假的渠道，在军迷圈和网络上飞速扩散。
“卧槽，听说了吗？南海那边出事了！咱们的军舰被人黑了！”
“真的假的？哪艘舰？”
“好像是649，就是那个网红舰长林恒的船！”
“不是吧？！林队出事了？到底怎么回事？有人失踪了？”
各种猜测和担忧，瞬间引爆了舆论。
无数双眼睛，都盯向了那片波涛汹涌的海域。
也盯向了那个刚刚成为英雄，又瞬间陷入危机的年轻舰长。
林家。
客厅里难得地飘着一股饭菜和蛋糕的香气。
今天是林母的生日。
林父陪着老伴，时不时地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又看一眼桌上还没人动过的蛋糕。
“别等了，小恒任务重，估计是抽不开身，咱们先吃。”林父劝着。
林母摇摇头，脸上带着点期待的笑意。
“没事，再等等。他说今天一定会打电话回来的。不吃蛋糕，也得听听他声音。”
就在这时，家里的电话响了。
林母眼睛一亮，几乎是扑过去接了起来。
“喂？小恒？”
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咋咋乎乎的男声。
“姐！是我啊！你二表弟！”
林母的兴致顿时去了一半：“哦，是你啊，什么事？”
“姐！你快看新闻！不对，是内部消息！小恒出事了！”
二表舅的声音又急又响，带着一股子幸灾乐祸的神秘感。
林母的脑子嗡的一下，眼前都有些发黑。
“你……你胡说什么！”
“我哪能胡说啊！我听我单位老张说的，他儿子就在南海舰队，说649舰上有人掉海里失踪了！”
“你想想，649舰，那不就是小恒的船吗？这么大的事，肯定是舰长出事了啊！”
林父一把抢过电话，对着话筒就吼。
“你他妈给我闭嘴！不知道别瞎咧咧！”
吼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可客厅里的空气，已经彻底凝固了。
林母的脸煞白，嘴唇哆嗦着，手忙脚乱地去翻自己的手机。
“我要给小恒打电话……我得问问他……”
她的手指抖得根本按不准屏幕上的数字。
林恒正站在舰桥，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海图上被标记出来的搜救区域。
一圈，又一圈。
搜救的范围在不断扩大，可希望却在一点点变得渺茫。
罗浩掉下去的时候，还抱着一个一百多斤的利克，身上还有枪伤。
他心里清楚，在这种情况下，生还的可能性……
他不敢想下去。
口袋里的卫星电话剧烈震动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是家里的号码。
他深吸一口气，用手搓了搓僵硬的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
“妈。”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林母带着哭腔的，几乎是尖叫的声音。
“小恒！你没事吧？你告诉妈，你是不是好好的？他们都说你出事了……”
林恒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能想象到电话那头，母亲该是多么的惊慌失措。
“妈，我没事。”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我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那你二舅说……说船上有人失踪了……”
林恒沉默了几秒钟。
“妈，失踪的……不是我。”
他停顿了一下，艰涩地开口。
“是我的一个兵，我的战友。”
“他叫罗浩。”
电话那头的哭声戛然而止。
过了好一会儿，林母才小心翼翼地问：“那……那孩子……”
“还在找。”林恒闭上眼睛，“我们不会放弃的。”
“小恒……”林母能清晰地听出儿子声音里那种压抑到极致的悲伤和疲惫。
“你……你别太累了……”
“妈，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生日快乐。”
不等林母再说什么，林恒就挂断了电话。
他怕自己再多说一个字，情绪就会彻底崩盘。
几天后，一处临时的休整海滩。
搜救工作还在继续，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更像是一种程序，一种……告慰。
林恒被强制要求上岸轮休。
他一个人坐在沙滩上，看着远处的海平线，手里无意识地攥着一把沙子。
沙子从指缝里流走，抓不住，也留不下。
郝诚从后面走过来，脚步很轻，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舰长。”
林恒没回头。
“说。”
“罗浩……罗浩他妈，给舰上打了好几个电话了。”
郝诚的声音有些干涩。
“每次都是问罗浩什么时候休假，怎么还不给她打电话……政委那边接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就一直拖着……”
林恒攥着沙子的手，猛地收紧。
是啊。
他差点忘了。
他还欠一个交代。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沙子。
“把她的电话给我。”
郝诚愣住了：“舰长，这事……按规定应该由政治部门处理，要不……”
“他是我的兵。”
林恒打断了他。
“我带他出来的，就得我给他妈一个交代。”
“把电话给我。”
“我来打。”
这是他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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