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他们终于穿出了这片茂密的树林。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地表的温度炙烤着每个人的神经。
就在路边一小片可怜的树荫下,一个人影蜷缩在那。
“我靠,那不是刘天吗?”郝诚眼尖,一下就认出来了。
三人赶紧跑过去。
只见刘天脸色惨白,嘴唇干裂得起了好几层皮,呼吸微弱,整个人都快脱水了。
“快!水!”林恒当机立断,拧开水壶递给李响。
李响赶紧扶起刘天,小心地把水喂进她嘴里。郝诚则从急救包里翻出几粒解暑的药丸。
几口水下肚,刘天悠悠转醒,眼神涣散地看着眼前三个人,嘴巴动了动,声音沙哑得厉害。
“林……林恒?”
“你小子行不行啊?怎么搞成这副德行了?”郝诚没好气地问。
刘天缓过劲来,脸上全是懊悔,她捶了一下滚烫的地面。
“我真傻,真的。”
她断断续续地说:“我以为走大路能抄近道,谁知道这条路根本没遮没挡的,带的水早就喝完了……我……”
他看着林恒他们三个虽然疲惫但状态尚可的样子,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我就跟你们一起走林子了。”
林恒面无表情地听着,没有半句安慰,只是冷静地陈述事实。
“现在说这些没用。”
他指了指身后树林的方向。
“听着,从这里往你五点钟方向走,大概两公里,就是我们刚才打水的溪流。”
说完,他把自己刚灌满还没喝过的一壶水扔到刘天怀里。
“这壶给你,省着点喝。”
“我们走了。”
林恒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沿着公路继续前进。
郝诚和李响对视一眼,也立刻跟了上去,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夜幕降临。
晚上九点整,三人抵达了当天的指定宿营点,总算完成了今天的拉练任务。
一屁股坐下,郝诚和李响感觉自己快散架了。
林恒从背包里掏出一包干脆面,“咔嚓咔嚓”地捏碎,然后又摸出一小盒牛奶,撕开倒了进去。
郝诚眼睛都看直了。
“我去,恒哥,你这是什么神仙吃法?干脆面泡牛奶?我裂开了呀。”
林恒用勺子搅了搅,面不改色地吃了一口。
“碳水,蛋白质,电解质。”
他言简意赅地解释。
“这种搭配能最快速度补充能量,吸收效率高。明天还有硬仗,现在不补,明天就得躺下。”
李响和郝诚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自己像个野外生存小白。
李响脱下作战靴,刚扯动袜子,脸上的表情就瞬间扭曲了。
“嘶……”
他倒吸一口冷气。
郝诚也跟着脱鞋,一看脚底板,直接骂了出来。
“我靠!我这脚底板是彻底报废了啊!”
两人的脚底都磨出了好几个亮晶晶的大血泡,有的甚至已经破了,血和组织液糊在袜子上,看着都疼。
他们咬着牙,用消毒针小心翼翼地挑破水泡,挤出里面的液体,再贴上专用的水泡贴。每一下,都疼得龇牙咧嘴。
与此同时,枫岛训练营的指挥中心灯火通明。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无数个代表受训员的光点正在移动。
营长易中指着屏幕最前方三个靠得极近的光点。
“哈利上校,你看。”
铁塔国领队哈利上校凑了过来,旁边的翻译陈唯立刻跟上。
“林恒,李响,郝诚。他们是第一梯队,已经完成了今天的全部路程。”易中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屏幕上,另一个光点正在缓慢地向水源地移动,显然就是刘天。
“这是第二梯队,目前只有一个人。”
哈利上校有些好奇,示意易中把地图缩小。
当整个拉练路线图完全呈现在屏幕上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在地图的最末端,一大群光点挤在一起,几乎没怎么移动。
易中指着那群光点,声音沉稳。
“他们是最后的梯队。”
“现在,和林恒他们的直线距离,差了三十五公里。”
哈利上校看着屏幕上那三个紧紧簇拥的光点,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惊叹。
他通过翻译对易中说:“易,你的兵,非常出色。这种强度的行军,他们竟然还能保持队形,简直不可思议。”
陈唯在翻译时,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语气里带着骄傲。
“他们是一个团队。”易中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屏幕,“不过,我敢打赌,明天这个时候,队形就会被拉开。”
哈利上校挑了挑眉。
“那个叫林恒的,”易中点了点最前面的光点,“他的体能和意志力,都超出了标准。李响和郝诚能跟上第一天,已经是极限了。”
易中顿了顿,眼神里透出一种运筹帷幄的锐利。
“这次拉练只是开胃菜,我更期待他们在后面实战演习里的表现。”
夜深人静。
宿营地里,郝诚和李响的鼾声此起彼伏,睡得跟死猪一样。
林恒却猛地睁开了眼。
他坐起身,月光下,他的脸色平静,但眉头却微微皱起。
左脚脚底传来一阵湿润黏腻的感觉。
他脱下袜子。
借着微弱的光,他看到脚底板上最大的那个血泡已经磨破了,血水和组织液混在一起,周围还冒出了几个新的、亮晶晶的小血泡。
他默不作声地从背包里摸出急救包,取出一根缝合针,用打火机把针尖烧得通红。
等针冷却片刻,他屏住呼吸,对准其中一个新起的水泡,稳稳地刺了下去。
液体流出的瞬间,他只是身体轻微地绷紧了一下。
他面无表情地,一个接一个,将所有新出现的水泡全部挑破,用棉签把液体一点点挤干净,动作精准得像在做什么精密的手术。
最后,他拧开一小瓶碘伏,直接淋在伤口上。
剧烈的刺痛感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大脑。
林恒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连哼都没哼一下,只是任由药液浸透创面,然后把脚晾在睡袋外面,身体躺平,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
清晨五点五十,天刚蒙蒙亮。
林恒准时睁眼。
他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两人,悄无声息地坐起来。
脚底的伤口经过一夜的风干,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痂。
他拿出干净的绷带,以一种特殊的战地包扎法,将整个左脚掌缠绕起来,固定住伤处,减少摩擦。
做完这一切,他背上包,没有留下任何字条,独自一人踏上了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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