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大军南下的消息，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大周。檄文所至，天下震动！
各地州府、边镇反应不一。与北境毗邻的几个军镇，慑于赵珩兵威，又早对裕亲王所为心存疑虑，大多选择紧闭城门，作壁上观。一些偏远州郡则惶惶不可终日，不知该听命于京城（伪朝）还是响应齐王。
而赵珩密信送达的西陲镇西王、南疆靖南侯，这两位手握重兵、镇守边疆的皇室宗亲与勋贵，则在短暂的沉默与权衡后，先后发布告示，痛斥裕亲王篡逆之举，宣布支持齐王“清君侧”，虽未立刻起兵，但其态度已极大地动摇了裕亲王所谓的“大义”名分。
真正的考验，来自通往京畿的必经之路。
张焕率领的五千前锋骑兵，一路疾驰，率先抵达飞狐陉。此陉山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裕亲王显然也料到此处关键，早已派其心腹大将、原京营副指挥使韩滔，率一万步骑混合兵马，据险而守，扼住了咽喉。
望着远处山隘上密密麻麻的守军旗帜和严阵以待的鹿砦壕沟，张焕勒住马匹，眼中凶光闪烁。他深知此地重要性，若不能迅速突破，必将延误大军行程，给裕亲王更多准备时间。
“将军，地势险要，强攻伤亡太大！”副将提醒道。
张焕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狞笑一声：“王爷令我等开路，不是来观光的！强攻不行，那就夜袭！韩滔那厮，老子在京城就看他是个溜须拍马的软蛋！传令下去，全军休整，饱餐战饭，入夜后随我摸上去，宰了韩滔，夺了这鸟陉！”
是夜，月黑风高。张焕亲率一千死士，弃马步行，借着夜色和山石掩护，如同猿猴般悄无声息地向陉口摸去。他们口衔枚，马裹蹄，动作轻捷，竟真的避开了几处明哨暗卡，逼近了守军主营。
然而，韩滔虽能力平庸，却也知此地紧要，防守颇为严密。就在张焕等人即将发起突袭时，一支巡逻队恰好经过，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敌袭！”凄厉的警报声瞬间划破夜空！
“妈的！被发现了！弟兄们，随我杀！”张焕见行踪暴露，不再隐藏，怒吼一声，挥舞着陌刀，如同猛虎般扑向主帐方向！
一千死士也发一声喊，紧随其后，与惊醒的守军厮杀在一起！
霎时间，飞狐陉口杀声震天！张焕勇不可挡，陌刀挥舞如同旋风，所过之处血肉横飞，硬生生在敌群中杀开一条血路，直取中军主帐！
韩滔刚从帐中冲出，衣甲不整，见到如同杀神般的张焕，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张焕哪容他逃走，一个箭步追上，陌刀带着恶风横扫而出！
“噗嗤！”
韩滔连同身旁两名亲兵，被这一刀拦腰斩断！鲜血内脏洒了一地！
主将瞬间毙命，守军顿时大乱！张焕趁机指挥部下四处放火，制造混乱。与此同时，山下等候的四千骑兵见到山上火起，知道张焕得手，立刻发起冲锋，如同潮水般涌上山隘！
守军失去指挥，又遭内外夹击，士气崩溃，纷纷跪地投降或四散逃窜。天蒙蒙亮时，飞狐陉已彻底落入张焕手中。
几乎在同一时间，李樵那边也传来捷报。井陉守将见飞狐陉失守，齐王大军兵锋正盛，竟不敢接战，烧毁部分粮草后，弃关而逃。李樵兵不血刃，拿下了井陉。
两处要隘被迅速攻克的消息传回，北境大军士气大振！赵珩闻报，脸上并未太多喜色，只是淡淡下令：“全军加速，直逼京畿！”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飞狐陉、井陉的守军并非裕亲王的核心力量，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裕亲王掌控京营多年，其嫡系部队装备精良，且据守京城坚城，绝非易与之辈。
大军继续南下，沿途郡县望风而降，或献上粮草，或开门劳军。赵珩严令不得扰民，秋毫无犯，进一步赢得了民心。
七日后，北境大军前锋，已抵达距离京城不足两百里的漳水北岸。而对岸，裕亲王赵琅派遣的、由其另一心腹大将，京营都指挥使石勇率领的三万京营精锐，早已沿河布防，营寨连绵，旌旗招展，刀枪如林，严阵以待！
宽阔的漳水，成了横亘在赵珩与京城之间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也是叛军阻击他的最后一道重要防线。
双方隔河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中军大帐内，赵珩与杜昆、周奎、沈芷萱以及众将看着对岸敌军森严的阵势，面色凝重。
“石勇是赵琅心腹，颇知兵事。这三万京营，是其嫡系中的嫡系，装备甲胄皆优于我军。”杜昆沉声道，“且他们据守南岸，以逸待劳，我军若强行渡河，半渡而击，凶险万分。”
“难道就此僵持不成？”张焕急道，“时日一久，恐生变故！”
赵珩没有说话，目光投向一直沉默观察对岸的沈芷萱。
沈芷萱收回目光，看向赵珩，清冷的声音响起：“石勇布阵严谨，正面强攻确非上策。但漳水绵长，他兵力再厚，也不可能处处设防。可寻其薄弱处，夜间潜渡奇兵，绕至其侧后，焚其粮草，乱其军心，再以主力正面强渡，前后夹击。”
赵珩眼中精光一闪：“此计可行！但潜渡奇兵，风险极大，需智勇之将。”
他的目光扫过帐中诸将。
沈芷萱再次开口：“我去。”
帐中瞬间一静。众将皆知沈芷萱之能，但此任务九死一生，让她去……
赵珩心中猛地一揪，看向沈芷萱。她却目光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不行！”赵珩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促，“你需留在我身边，统筹影卫，应对突变。”
沈芷萱看着他，没有争辩，只是淡淡道：“影卫自有副手统领。此战关键，在于奇兵能否成功。石勇熟知北境将领，我去，他料不到。”
赵珩与她目光对视，看到了她眼中的坚持与绝对的自信。他知道，她是对的。论潜行、论决断、论武力，无人能比她更适合这个任务。只是……那份莫名的担忧，让他难以决断。
沉默良久，赵珩深吸一口气，终于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一切小心。”
沈芷萱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便去挑选人手，准备夜渡器材。
赵珩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袖中的手悄然握紧。漳水之战，将是他与裕亲王决战的序幕，而沈芷萱的这次夜渡，或将决定整个战局的走向。
夜幕，渐渐笼罩了奔腾的漳水。对岸叛军营火如星，而北岸，一场决定性的奇袭，正在暗流中酝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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