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体育馆内的压抑气氛并未随着光线到来而消散，反而因为白昼将一切惨状照得更加清晰而令人窒息。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恐惧的汗味。
凌啸云几乎是一夜未眠，但他精神依旧高度集中，他叫醒了看似睡得不安稳的谭韫航。
“准备一下，我们马上离开。”凌啸云的声音低沉而果断，不容任何质疑。
他已经检查过背包，并将一些不必要的东西精简掉，确保行动迅捷。
谭韫航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脸上带着刚醒来的惺忪和一丝残留的惊惧。
他注意到身上盖着凌啸云的外套，微微一怔，随即看向凌啸云，眼神里流露出感激和依赖：“啸云，你的外套…”
“穿着吧，早上冷。”凌啸云打断他，语气平淡，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他移开的目光，却泄露了一丝不自然，他转身去检查门外的状况，避开了谭韫航那过于清澈的注视。
谭韫航从善如流地穿上那件宽大的外套，上面还残留着凌啸云的温度和一种淡淡的、属于阳光和汗水混合的气息，将他整个人包裹住。
这种被对方气息笼罩的感觉，是一种无声的、极具暗示性的亲近。
两人收拾停当，凌啸云拉开储存室的门。
外面主馆里，零星分散着一些幸存的学生，大多面色惶然，看到他们出来，目光复杂，有期待，有畏惧，也有嫉妒。
“凌啸云，你们要去哪里？”一个男生鼓起勇气问道，“外面全是那些怪物，这里不是更安全吗？”
凌啸云冷冷地扫视了一圈，目光如同冰刃，让提问的男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体育馆目标太大，物资有限，撑不了多久。想活命的，可以自己想办法离开，但别跟着我们。”他的话语没有丝毫温度，彻底断绝了其他人想要依附的念头。
有人不满地嘟囔，说凌啸云冷血，但更多的人在见识过他昨晚利落解决麻烦的手段后，敢怒不敢言。
谭韫航站在凌啸云身后半步的位置，微微低着头，双手紧张地抓着背包带子，像一只受惊的雏鸟，完全依赖着前方的保护者。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对其他人露出安抚性的微笑，也没有为凌啸云的冷酷辩解，这种沉默的站队，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凌啸云很满意谭韫航的反应。
他需要谭韫航彻底明白，在这个世界，同情心是奢侈品，而他凌啸云，才是唯一的现实。
“走。”凌啸云简短下令，率先向体育馆一个相对隐蔽的侧门走去，那里昨晚被他清理过，暂时安全。
离开体育馆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
校园里游荡的丧尸数量不少，但行动迟缓，凌啸云凭借重生带来的经验和远超常人的冷静，总能提前预判危险，带着谭韫航有惊无险地穿梭在废墟和障碍之间。
他手中的棒球棍每一次挥出，都精准而狠厉，毫不留情。
谭韫航紧紧跟着，努力跟上凌啸云的步伐，他表现得体力不支，偶尔会轻微喘息，但在关键时候从未掉链子，也没有发出任何可能引来危险的尖叫。
这种柔弱但懂事的表现，进一步加深了凌啸云的保护欲和某种掌控感。
他们的目标是校园西侧的一个小型超市。
根据凌啸云前世的记忆，那里在末世初期尚未被大规模洗劫，而且位置相对偏僻。
到达超市附近时，他们发现门口徘徊着七八个丧尸，玻璃门已经被砸碎，里面隐约传来翻找东西的声音。
“有人比我们先到了。”凌啸云眼神一凛，示意谭韫航躲在一辆废弃汽车后面。“你在这里等着，绝对不要出来，我去看看情况。”
谭韫航抓住他的衣袖，眼中满是担忧：“小心。”
凌啸云看着他那双盛满自己倒影的眼睛，心中一动，一种奇异的暖流划过，他点了点头，身形敏捷地借着掩体靠近超市。
谭韫航躲在车后，冷静地观察着。
他能听到超市里传来争吵声，似乎是几个学生在为争夺物资内讧。
凌啸云如同幽灵般潜入，很快，里面传来了几声短促的惊呼和重物倒地的声音，随后归于平静。
过了一会儿，凌啸云出现在超市门口，朝谭韫航招了招手。
谭韫航快步跑过去，进入超市。
里面一片狼藉，货架东倒西歪，地上散落着商品和几具刚刚断气的丧尸尸体，以及两个被打晕捆起来的学生。
凌啸云下手极有分寸，只清除威胁，并未滥杀无辜，但那份果决狠辣，足以震慑人心。
“快，收集高热量、易携带的食物，还有水、药品、打火机、手电筒。”凌啸云迅速下达指令，自己则警惕地守在门口。
谭韫航立刻行动起来,他动作麻利，目标明确，不再有多余的同情和犹豫，完全执行凌啸云的命令。
这种转变，落在凌啸云眼里，既是欣慰，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他似乎在亲手将那份纯净的温柔染上末世的颜色，但这又是生存所必须。
两人快速将背包塞满,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超市深处传来一个微弱的呼救声。
“救,救命……”
谭韫航动作一顿，下意识地看向声音来源,那是一个躲在收银台下面的女生，吓得瑟瑟发抖，脸上毫无血色。
凌啸云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眼神冰冷。
谭韫航看了看凌啸云，又看了看那个女生，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低下头，继续拉上背包的拉链，轻声道：“啸云，我们走吧。”
这个选择，让凌啸云有些意外，随即涌上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看，在生死关头，韫航最终选择的，还是听从他的指令，将他的安危置于陌生的同情心之上。
然而，就在他们转身欲走的瞬间，那个女生似乎绝望了，猛地从收银台后爬出来，扑向看似比较好说话的谭韫航，想抓住他的腿：“求求你！带我走吧！我不会拖累你们的！”
凌啸云的反应快如闪电！他一把将谭韫航拉到自己身后，同时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挥出棒球棍，用棍身格开女生的手，力道之大，让女生痛呼着跌坐在地。
“离他远点！”凌啸云的声音如同寒冰，带着赤裸裸的杀意。
他盯着那个女生，眼神凶戾得如同护食的野兽，仿佛她触碰了什么绝对不允许碰的禁区。
谭韫航被凌啸云牢牢护在身后，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背部肌肉的紧绷和散发出的暴戾气息。
他适时地表现出受惊的样子，轻轻抓住了凌啸云背后的衣角。
这个细微的动作，奇异地安抚了凌啸云的怒火,他不再理会地上哭泣的女生，紧紧握住谭韫航的手腕，沉声道：“我们走。”
这一次，他的牵手不再是单纯的拉扯，而是带着一种极强的占有意味，仿佛在无声地向所有潜在的危险宣告：这个人，是我的,谁也别想碰，谁也别想抢。
谭韫航任由他牵着，快步离开超市。
手腕上传来灼热的温度和不容置疑的力量，他低着头，跟在凌啸云身后，嘴角在那无人看见的角度，微微上扬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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