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毒入骨髓
永宁坊的藏身小院，气氛比往日更加凝重。连日来的高压追捕虽暂缓，但每个人都清楚，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秦嵩老贼绝不会善罢甘休。
苏逸站在窗边，眉头紧锁，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慕容瑶安静地坐在一旁，手中虽拿着书卷，目光却不时担忧地落在他清瘦的背影上。小丐蹲在屋顶，像只警惕的狸猫，监视着坊间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白芷则在偏房整理着所剩不多的药材，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色。
脚步声响起，林羽推门而入，他依旧是一身玄衣，面色冷峻，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光芒。
“有消息了。”林羽的声音低沉，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苏逸猛地转身：“如何？”
“黑市暗线传来风声，”林羽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凉水，一饮而尽，“秦嵩府中近日流出一件旧物，据说是……苏伯父生前颇为喜爱的一方歙砚。”
苏逸瞳孔骤然收缩，呼吸瞬间急促起来。父亲的书房……那方他时常摩挲的歙砚……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带着刻骨的痛楚。
“消息可靠吗？”他强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有些沙哑。
“来源是‘地鼠’传来的，他在黑市消息灵通，但……此事太过巧合。”林羽冷静分析，“秦嵩刚放松搜捕，就恰好流出与苏家相关的旧物，恐是陷阱。”
苏逸何尝不知这极可能是陷阱。但那是父亲的遗物！是苏家屈辱和血仇的见证！更重要的是，秦嵩为何偏偏此时流出此物？是否真如传言所说，此物与旧案有关？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必须查探清楚。这不仅是情感驱使，更是目前看似僵局中唯一可能出现的突破口。
“我知道风险，”苏逸目光坚定地看向林羽，“但我必须去。秦嵩设下此局，无非是想引我现身。我们可以将计就计，看看他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慕容瑶站起身，走到苏逸身边，轻声道：“我知你心意已决，但务必小心。秦嵩阴险毒辣，此计绝不会简单。”
林羽放下茶杯，语气不容置疑：“我去。”
苏逸摇头：“不行，太危险。秦嵩的目标是我，若我现身……”
“正是目标是你，你才更不能去。”林羽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剑，“你若落入圈套，一切皆休。我去，拿到东西便回。纵然有埋伏，我想走，他们也未必留得住。”
他的语气带着绝对的自信，这是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底气。
苏逸看着林羽，深知这是最好的选择。林羽的武功，是他们中最强的保障。他深吸一口气，重重拍了拍林羽的肩膀：“一切小心！东西拿不到无所谓，人必须平安回来。”
林羽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便欲离开。
“林大哥！”白芷从偏房走出，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的瓷瓶，“这是清灵散，能解大部分常见迷烟、麻痹之毒，你带上。”
林羽接过，放入怀中，对白芷微微颔首，随即身影一晃，便已消失在门外。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小丐从屋顶溜下，在屋内不安地踱步。苏逸和慕容瑶相对无言，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担忧。白芷默默准备着可能用到的伤药和银针。
一个多时辰后，院门发出轻微的响动。三人瞬间警惕，直到林羽的身影再次出现，才松了口气。
他手中拿着一个用灰布包裹的方形物件。
“拿到了？”苏逸上前一步。
林羽将布包放在桌上，展开，里面果然是一方古朴的歙砚，砚台边缘还带着些许墨渍，仿佛还能感受到昔日书房的气息。苏逸的手指微微颤抖，抚上冰凉的砚台，眼眶泛红。
“过程顺利吗？”慕容瑶细心问道。
“有些过于顺利了。”林羽眉头微蹙，“虽有几人盯梢，但并未全力阻拦。砚台是放在一家当铺的暗格中，我潜入取出，并未费太多周折。”
事出反常必有妖。苏逸强忍着激动，仔细检查砚台，试图找出其中可能隐藏的机关或信息。慕容瑶也上前帮忙查看。
林羽站在一旁，忽然感觉右手掌心传来一丝极细微的麻痒，他下意识地摊开手掌看了看，掌心似乎沾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微尘，那感觉转瞬即逝。他并未在意，只当是潜入时沾上的灰尘，随手拍了拍。或许是方才运功疾驰，气息有些紊乱，体内竟隐隐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寒意，但同样一闪而逝。
“这砚台……似乎并无特殊之处。”慕容瑶检查后，疑惑道。
苏逸也未发现任何夹层或刻印，心中失望与警惕交织：“秦嵩到底意欲何为？难道只是想确认我们是否还在京城，并仍有行动能力？”
就在这时，林羽突然闷哼一声，身体晃了一下，抬手扶住了桌沿。
“林羽？”苏逸最先发现他的异常。
只见林羽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那抹苍白之下，又隐隐透出一股诡异的青气。他体内的寒意骤然爆发，如同千万根冰针同时刺入经脉，紧接着又是一股灼热升起，仿佛置身熔炉，冰火交织，痛楚难当。
“噗——”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那血液竟也带着一丝不正常的暗色。
“林大哥！”小丐惊呼。
白芷脸色剧变，一个箭步上前，扶住林羽即将软倒的身体，手指迅速搭上他的腕脉。
触手之处，脉象混乱至极，时而如寒冰凝滞，时而如烈火奔腾，两种极端的力量正在疯狂地摧残着他的经脉和脏腑！
“中毒了！”白芷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她飞快地取出银针，刺入林羽心脉周围的几处大穴，试图稳住他急剧恶化的生机。
苏逸看着那方歙砚，又看向痛苦不堪、嘴角不断溢出黑血的林羽，瞬间明白了一切！陷阱！真正的杀招不在埋伏，不在阻拦，而在这方砚台本身！秦嵩料定他们会接触此物，早已在上面涂了剧毒！
“是……是我害了你……”苏逸的声音颤抖，充满了无尽的自责与悔恨。若非他执意要查，林羽怎会……
林羽艰难地抬起头，看着苏逸，想要说什么，却又是一口鲜血涌出，眼神开始涣散。那冰冷的剑气，此刻在那冰火交煎的痛苦面前，也显得如此无力。
白芷连续施针，额角见汗，但她发现，这毒性之猛烈诡异，远超她的认知，银针只能暂缓，根本无法逼出，甚至连抑制都极为困难。
“这是什么毒？！”小丐急得眼圈发红。
白芷抿紧嘴唇，再次仔细探查林羽的脉象，感受着那冰火交替、侵蚀生机的特性，一个只在古老医书残卷上见过的可怕名字浮现在她脑海。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颤音：
“这症状……像是……‘碧落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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