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潘家园。
与杭州的清雅不同，这里是人间烟火最鼎盛的集散地。
叫卖声、砍价声、三轮车夫的吆喝声，混杂着尘土和各色老物件的气息，织成了一张巨大而鲜活的网。
林渊根据吴邪给的地址，穿过拥挤的人群。
他的出现，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在这地方，三教九流，奇人异士，每天都在上演。
一个身材高大、气质有些特别的年轻人，算不得什么稀奇事。
他很快找到了王胖子的摊位。
摊位不大，铺着一块蓝布，上面零零散散地摆着些铜钱、玉佩、鼻烟壶之类的东西。
王胖子正挺着他那标志性的肚子，唾沫横飞地跟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砍价。
“大哥，您再看看，这可是正经的康熙通宝！您看这包浆，这字口！我跟您说，这玩意儿传下去，您孙子都能换套房！”
“一百，不能再多了。”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
“一百？您这是打我胖爷的脸啊！我收上来都不止这个价！”王胖子一拍大腿。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站在一旁的林渊。
王胖子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他眨了眨眼，似乎不敢相信。
下一秒，他直接推开面前的客人，脸上爆开一团巨大的惊喜。
“我操！”
王胖子一个箭步冲过来，张开双臂，给了林渊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那力道，几乎要把人勒得喘不过气。
“渊哥！你怎么跑北京来了？也不提前跟胖爷我说一声！”
他松开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林渊，蒲扇般的大手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拍。
“行啊，看着又结实了不少！是不是天真那小子虐待你了，跑我这儿来避难了？”
”也不对，他哪打的过你啊！“
林渊任由他拍打，只是简单地回答。
“他让我来的。”
王胖子一听，立刻挤眉弄眼起来。
“我就知道！他那小身板，哪经得住你这么个大胃王。肯定是被你吃穷了，才把你打发到我这儿来的！”
他一边说，一边麻利地开始收拾摊位。
“走走走，收摊了收摊了！今天必须给你接风洗尘，尝尝北京正宗的涮羊肉！”
王胖子将那些零碎物件一股脑地扫进一个大包里，然后神秘兮兮地把林渊拉到摊位后面，压低了声音。
“不过在吃饭之前，胖爷我先让你开开眼。”
他从一个上锁的木箱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尊约莫三十厘米高的青铜佛像，表面鎏金，佛祖呈跏趺坐姿，法相庄严。
从工艺和风化程度上看，确实是件老东西。
“怎么样？”王胖子献宝似的把佛像递到林渊面前，“宋代的青铜鎏金佛！胖爷我花了大价钱，从一个土耗子手里收来的，捡了个天大的漏！”
林渊目光往佛像看了看。
王胖子继续吹嘘着，但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却小了下去，脸上那股得意劲儿也变成了几分古怪。
“不过……这玩意儿有点邪门。”
“邪门？”
“嗯。”王胖子点点头，凑得更近了些，“看着一点毛病没有，但我请回来的这几天，总觉得不对劲。”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能听见点声音，从这佛像里传出来。”
他比划了一下。
“就那种，若有若无的哭声，跟个小娘们儿似的，搞得胖爷我这几天都没睡好。”
王胖子挠了挠头，一脸的烦躁。
“我怀疑啊，这佛像里面是中空的，藏着什么宝贝。可我用尽了办法，拿手电照，拿针捅，愣是找不到机关，打不开。”
“反而把自己弄得疑神疑鬼的，邪了门了。”
他说着，把佛像塞到了林渊手里。
“你给胖爷我瞅瞅，你小子眼力见比天真还好，说不定能看出什么门道。”
佛像刚一入手，一股冷意就顺着林渊的掌心蔓延开来。
这不是正常物体的冰冷，而是一种阴冷。
几乎是在接触到佛像的一瞬间，林渊体内的饕餮血脉，剧烈地骚动起来。
仿佛有一股浓郁到极致的“香气”，从佛像内部疯狂地涌出。
那是一种充满了不甘、绝望、怨毒的气息。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是足以让人心神失守的负面能量。
但对于林渊的饕餮血脉来说，这简直是无上的美味。
比之前在吴山居仓库里碰到的那个“信标”，品质要高出百倍。
林渊抬起头，看向一脸期待的王胖子。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直接发动了血脉能力。
【破妄之瞳】！
他的双眼，在王胖子没有察觉的瞬间，化作了纯粹的琉璃金色。
眼前的世界，瞬间变了模样。
青铜鎏金的外壳在他视野中变得透明。
佛像的内部，根本不是中空的。
而是一个由无穷无尽的黑色雾气凝聚而成的人形黑影。
那黑影蜷缩在佛像狭小的空间内，被一道道金色的符文锁链捆绑着，无法动弹。
它在无声地咆哮，在绝望地挣扎。
每一次挣扎，都会让那些金色符文闪烁一下，将其死死地压制回去。
那若有若无的哭声，正是这黑影不甘的哀嚎。
林渊收回了能力，双眼恢复如常。
他掂了掂手里的佛像。
“你这玩意儿确实是宝贝。”
王胖子一听这话，两只眼睛瞬间亮了。
他搓着手，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宝贝？我就说嘛！胖爷我的眼光错不了！”
“快说说，里面藏着什么？是前朝的藏宝图，还是什么绝世武功秘籍？”
林渊看着他那副财迷心窍的样子，缓缓地补充完了后半句话。
“不过，是对我而言。”
王胖子愣住了。
“什么意思？对你而言？”
“难道里面是吃的？”他下意识地冒出一句。
林渊没有解释。
这东西里面蕴含的怨念，对他来说是大补之物。
正好可以用来冲击体内那两股互不相让的神性力量。
“带我去个没人的地方。”林渊对王胖子说。
“干嘛？”
“我要‘开’了它。”
王胖子看着林渊平静的脸，又看了看手里那尊完好无损的佛像，脑子里充满了问号。
开？
怎么开？
这玩意儿连个缝都没有。
但他看着林渊认真的样子，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强烈的好奇心压过了所有的疑惑。
“行！”
王胖子一把将摊子上的东西卷好背在身上。
“跟我来，我住的地方就在这后面，是个独门独院，绝对没人打扰！”
他兴冲冲地在前面带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见证的，会是一场怎样堪称“暴力美学”的开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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