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萧景宏带着一腔热血与决绝奔赴北境，京城的重担便沉沉地压在了司徒岸与凌无双的肩上。
朝堂因北境战事而气氛紧绷，但内部肃清与稳定同样刻不容缓。
司徒岸伤势未愈，却已投入繁重的政务之中。
他坐镇中书省，运筹帷幄，调拨粮草军械，稳定物价，安抚因战事而浮动的人心，确保北境大军后方无忧。
同时，他与刑部、大理寺紧密配合，依据秦风此前冒死送出的名单及后续审讯所得，继续深挖细查，清剿“明月宗”残存的势力网络。
凌无双虽卸去了六扇门首席的日常事务，但“忠勇公”的身份和她自身的能力，使她无法置身事外。
她利用自身对江湖势力和京城三教九流的了解，与司徒岸里应外合。
明面上，她以公爵身份协助稳定京中勋贵阶层；
暗地里，她调动自己经营的人脉，追踪那些名单之外、隐藏更深的明月宗余孽，以及可能存在的、与北戎勾结的内应。
夫妻二人，一个在朝，一个在野，配合得天衣无缝。
白日里各自忙碌，常常连面都见不上几次，但每每夜深人静，司徒岸从衙门回府，总能看到凌无双书房里亮着的灯火，或是她亲自在小厨房为他煨着的、根据太医嘱咐调配的药膳。
她会细心地询问他背伤可还疼痛，他会将她微凉的手握在掌心，细细问她今日可有遇到麻烦。
这日，凌无双刚处理完一桩涉及明月宗外围资金流转的线索回府，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寒意。
司徒岸正坐在书房软榻上，就着烛火批阅公文，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见她脸色微白，立刻放下笔，蹙眉道：“怎么忙到这么晚？手这样凉。”
他自然地伸手，将她拉到身边坐下，用自己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她微凉的指尖。
凌无双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疲惫似乎也消散了些许，靠在他肩头，低声道：“查到一个线索，明月宗在城南的一处暗桩，三年前能以极低的价格盘下那处产业，经手人……似乎是内务府一个早已致休的老太监。
我总觉得，明月宗能如此顺利地在京城扎根、发展，甚至在某些关键时刻总能得到一些‘便利’，背后恐怕不止宗主一人之力。”
司徒岸闻言，神色也凝重起来。
他轻轻揽着她的肩，沉吟道：“我也有所察觉。
此前清理名单上的官员时，发现其中几人的升迁或调任，在关键时刻都曾有过不正常的阻力消失，或是得到过某些意想不到的帮助。
那些力量，似乎来自……宫闱之内。”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虑与沉重。
明月宗宗主虽野心勃勃，手段狠辣，但若说能如此轻易地渗透朝堂，甚至在祭天大典上差点得手，仅凭一个江湖组织，似乎总有些力有未逮。
必定有一只更高层级、更隐蔽的手，在暗中提供庇护，或是利用明月宗达成某种目的。
“会是谁？”凌无双低声问，心中已有了几个模糊的猜测，但每一个都让她觉得心惊。
司徒岸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收紧了揽着她的手臂，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要穿透那重重宫墙。
“继续查，但要更加小心。若真涉及宫闱……水就更深了。”
接下来的几日，司徒岸动用了更隐秘的渠道，凌无双也通过苏月茹的商会网络，从一些陈年旧账和往来关系中进行侧面印证。
线索零零碎碎，如同散落的珍珠，逐渐被串联起来。
一些看似偶然的宫廷采买，为明月宗传递消息提供了掩护；
几次关键的人事变动背后，隐约有慈宁宫熟悉的运作痕迹；
甚至当年凌家军覆灭后，一些针对凌家旧部的清洗，其命令来源也并非完全清晰……
所有的蛛丝马迹，在经过严密的逻辑推演和交叉验证后，那模糊的阴影逐渐清晰，最终，不约而同地，指向了那座象征着后宫至尊的宫殿——慈宁宫，指向了那位常年礼佛、看似与世无争的——太后！
这个结论，让司徒岸和凌无双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后并非皇帝生母，乃是先帝继后，母家势力不算顶尖，多年来一直深居简出，吃斋念佛，在朝野内外风评甚佳。
她为何要暗中扶持甚至利用明月宗这样一个意图颠覆朝廷的组织？
“太后的目标……是什么？”
凌无双靠在司徒岸的书案边，指尖无意识地点着那些汇集来的情报，眉头紧锁，“她已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之一，难道还想……”
司徒岸站在她身旁，目光锐利如刀，声音压得极低：“或许，她要的不仅仅是尊贵，而是……真正的权力。
陛下并非她亲生，且年富力强，乾纲独断。
她若想长久地掌控后宫，甚至影响前朝，扶持一个像明月宗这样既能搅乱局势、又能为她所用的势力，并非不可能。
甚至……祭天大典的混乱，若陛下……那得益者会是谁？”
他没有说下去，但凌无双已然明白。
若皇帝在祭天大典驾崩，且无成年皇子在宫中，朝局必然动荡，届时，太后作为皇室最尊长的女性，其权柄将空前膨胀！
“我们必须拿到确凿的证据。”
凌无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寒意，“否则，单凭这些推测，根本无法动摇太后分毫。”
“嗯。”司徒岸点头，眼中闪过决断，“此事需从长计议，万分谨慎。
太后在宫中经营多年，根深蒂固，绝非明月宗可比。”
他伸手，轻轻抚平凌无双微蹙的眉心，语气放缓：“此事急不得，你先休息，明日还要入宫向太后请安，切莫露出痕迹。”
凌无双握住他的手，点了点头。
纵使前方是更深的龙潭虎穴，只要与他并肩，她便无所畏惧。
窗外夜色浓重，仿佛预示着，一场更深、更险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第191章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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