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乔云屹心里的空落感半点没少。
这冷冰冰的机器，哪比得上江知寒在时，那句“别怕，有我”来得踏实。
*
而被他时时念叨的江知寒，此刻正站在一片相对开阔的林地间，面前突然传来两道熟悉的脚步声。
他抬眼望去，只见兰斯和艾伦并肩走来，两人身上的外套都沾着草屑，显然也是刚穿过密林。
没等江知寒开口，身后的江砚白已经率先上前一步，眼神里满是好奇的探究，堪称灵魂拷问：“你们俩一直在一起？”
兰斯挑了挑眉，伸手拍掉肩上的落叶，语气带着点笑意：“哪能啊。刚进林子就被气流冲散了，不过运气不错，没走多久就碰到了艾伦。”
他说着看向江知寒兄弟俩，反问，“你们倒是凑得挺齐，一开始就在一起？”
“哪儿啊。”江砚白摆了摆手，往江知寒身边靠了靠，“我一开始也是一个人瞎转悠，走了快半天，才在迷雾中碰到我哥。”
他说着顿了顿，眼神扫过四周弥漫的薄雾，若有所思地补充，“本来还以为就我们哥俩脱离了大部队，现在看来，恐怕所有人都被那阵奇怪的气流分开了。”
几人正说着，艾伦忽然抬手指了指头顶的树冠。
清晨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原本浓得化不开的雾气，此刻正消散了一点点。
他语气带着几分笃定：“你们有没有觉得，今日的雾比我们进来第一天小了很多？”
江知寒抬头望去，果然见远处的树干轮廓清晰了不少，不像第一天那样，连十米外的景物都裹在白茫茫的雾里。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袖扣，眼底闪过一丝沉思。
雾散得反常，不知道这林子里，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变数。
晨雾还没散尽，林间的湿气裹着腐叶与苔藓的气息往衣领里钻，江知寒抬手抹了把额角。
不知是雾水还是急出来的薄汗。
他脚下的落叶层被踩得簌簌响，脚步却没半分迟疑，连带着身后的江砚白几人都得加快步子才能跟上。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这句话江知寒没说出口，只在心里翻来覆去地碾着，舌尖都泛起了涩意，
“也不知道云屹怎么样了。”大雾锁山的头两天，通讯设备就彻底失灵，乔云屹是单独去探查西侧地形的，如今音信全无，每多过一刻，江知寒的心就沉一分。
身后的同伴刚想开口问些什么，江知寒余光瞥见，连回头都没顾上，只抬手摆了摆。
他是真没心思寒暄。眼下最重要的，是继续往着往前赶，多走一步，说不定就能早一刻找到人。
他们已经在哀牢山的密林里穿行了小半日，沿途尽是些叫不上名字的植物：有的藤蔓缠着树干往上爬，紫褐色的茎上缀着串状的小白花；
有的灌木枝头挂着鲜红的小浆果，颗颗饱满得像要滴汁。江砚白眼尖，盯着那浆果挪不开脚，拽了拽江知寒的衣角：
“哥，你看那果子！还有那边垂着的藤子。上次跟小云哥去采集区，他说过这种藤蔓的嫩尖能焯水吃！咱们真不采几样带着？万一有小云哥爱吃的呢？”
自跟着乔云屹认过几次野生食材，江砚白如今看什么都觉得“能入口”，可这话没让江知寒放缓脚步。
他长腿一迈，越过一丛齐腰的蕨类植物，声音顺着风飘回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先找到他再说。找不到人，我哪有心情管这些？”
雾气似乎比清晨淡了些，先前只能看清身前两米的路，此刻视线能勉强延伸到十米外的树干，可江知寒心里的焦灼半点没减。
他还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乔云屹，此刻正蹲在一片向阳的坡地上，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
“这这这……妈妈呀！”乔云屹压低了声音惊呼，却藏不住尾音里的雀跃，连带着蹲在他身边的种植机器人都跟着“滴滴”响了两声。
他早上嫌等消息太熬人，索性翻出防水冲锋衣，把自己裹得只露一双眼睛，揣着机器人就进了山。
谁能想到才走了一个多时辰，就撞上了惊喜。
眼前的灌木丛里，攀着几株翠绿的藤蔓，掌状的叶片间垂着些黄绿色的小穗，风一吹就带着股淡淡的清香。
“是啤酒花！”乔云屹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小穗，笑得眉眼都弯了，“我的啤酒炸鸡可算有着落了！”他刚直起身，又瞥见不远处的坡下，一片红得透亮的浆果挤在绿叶间，是熟透的树莓，颗颗饱满得能掐出汁来。
他小心翼翼摘了颗树莓塞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连带着连日来被大雾憋住的郁气都散了。乔云屹拍了拍种植机器人的顶壳，示意它记录下这两处坐标，眼底满是期待
这才刚进山林深处，谁知道前面还藏着多少让他挪不开脚的“宝贝”呢？
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林间投下斑驳的光点，空气中弥漫着啤酒花独特的清香。
乔云屹蹲在地上，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的银质铲子，小心翼翼地扒开啤酒花根部周围的泥土。
他指尖蹭上些湿润的黑土，却毫不在意，嘴里还念念有词：“啤酒花这东西，扦插就能活，不用挖太多，挑几株根系健壮的回去，随便找块地就能培育出一片来。”
他正专注地对着一株啤酒花的根茎打量，琢磨着从哪里下铲才不会伤了须根，身旁突然传来“滋滋”的机械运转声。
乔云屹扭头一看，差点笑出声。
他带来的种植机器人正顶着圆滚滚的机身，伸出两根灵活的机械臂，左边机械臂精准夹住啤酒花的茎秆固定位置，右边的迷你挖掘装置贴着根部快速破土，不过眨眼的功夫，一株带着完整土球的啤酒花就被它轻巧地放进了旁边的临时收纳箱里。
更让人惊叹的是，机器人像是按了加速键，沿着那片啤酒花丛一路“走”过去，机械臂起落间，一排整整齐齐的啤酒花植株已经在收纳箱里码放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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