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秋夜到寒冬，几个月的时间，上百个日日夜夜相处。
就算是只猫，是条狗，乍一离开也会有明显的失落感。
更何况是陆鸣这个大活人。
云澈半夜冻醒的时候没有再用石碑助眠，他怕把自己冻感冒，也担心梦里继续干活第二天没精神，头痛。
“到底多大的雪，怎么这么冷？”
睡不着的云澈爬起来哆嗦着小解，然后看了眼门缝。
外面的雪光微弱，时不时伴着沉闷的噗哒声。
云澈没有打开门查看的心思，转而去厨房点火，把用来做饭的柴火先烧了火盆取暖。
他实在是怕扛不住冻再得病。
屋里亮起的火光总算驱散了些许寒意，云澈裹着被子团成一团，感觉这个屋子到处漏风，比山洞还冷。
“得给他们点希望，别有人坚持不下去倒在黎明前夕。”
云澈哆嗦着抚摸石碑挂坠，进入梦乡。
手指抚过莹莹生光的挂坠，一个个陌生土气又重复的名字在心间流转，他尝试着发号施令：“所有睡着的人过来。”
心中闪现流转的名字顿时少了一部分，其余名字不断亮起。
黑乎乎的人影在眼前不断凝聚，一道接着一道，像阴间幽灵，迅速填满山寨空地，但还是不够站立，这些人影又沿着下方山路蔓延。
他见到这惊悚的一幕，握着石碑挂坠连忙更换指令：“每家来一个人就好。”
荧光闪烁间，黑压压的人影不断消散，最终定格成不增不减的画面。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但这些人影一眼望过去也有上千人。
不知什么时候，山神信仰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大概是……前几天回来的那批人下山了？”
上次他查看石碑的时候人名虽多，但还没有多的这个地步，而且因为冬小麦还在生长，没有到收获的时候，他也不急着叫人。
今晚格外的冷，他就想着把陆家那块地给收拾了，每个洞都发点秸秆，也算是山神“泽被苍生”。
不想竟然多了这么多听令的人影。
接着云澈带这些人去了陆家那零碎的二十亩地，交代他们干活收粮食，然后抱着秸秆回自己山洞所在位置。
不得不说人多效率就是不一样。
就这些地云澈来过，陆鸣来过，王婶也来过，当然云澈跟王婶加起来也没陆鸣干的多，现在还剩了不少没收的地方。
这千余人排着队冲进地里，不多时就把二十亩地给薅秃了。
然后粮食归拢起来，一个个抱着少的可怜的一小捆秸秆朝被黑暗笼罩的山林里走去。
一切都和云澈安排的一样。
“嗯，应该都拿到了，不过多少都是个指望。”
云澈满意地拍拍手，坐在豆子堆里，望着旁边成堆的玉米。
除了开垦好的土地有明确田地等级，可以储存东西，梦里的房屋和地面都不具备储存东西的功能。
只要他没有明确加深印象暂存，那些地方的东西很快就会映照进现实，真实出现。
就像之前在山下家里，他把粮食藏进厨房，结果掉在外面的几粒被陆老太捡走。
现在他明确了那些秸秆抱回他们各自居住的山洞，那不多时，这些柴火就会出现在他们洞里了。
山神大显灵！
心情大好的云澈躺在豆堆上陷入沉睡，却不知有一道人影抱着秸秆晃悠悠飞到了山寨上，郑重地把那捆比别人多的秸秆放在了自己家的位置。
于是才睡着没多久的云澈又被一捆玉米杆砸醒了。
云澈看着床上哗啦啦作响的干燥秸秆，顿时黑了脸：你凑什么热闹？
叫你了吗你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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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王婶趟着雪告诉了云澈一件大事。
“下冻雨了还有不少雪，明年的收成肯定悬了。”
“冻雨？”
刚开了门返回被窝的云澈有些诧异，他还以为昨晚做的好事今天就传到山寨了呢。
没想到是自然灾害……
“难怪昨晚这么冷，冻雨加雪，路上不好走，庄稼也受不住吧？”
“谁说不是，听说有几家上了岁数的夜里没反应过来，早上起来都凉透了，正张罗着办丧事呢。”
王婶抖完身上的雪，墙角的鸡咕咕咕直叫唤，她抓了两把玉米面想拌鸡食，却不想水缸里全是冰渣。
“屋里的水都上冻了，也难怪。”
她正自说自话，冷不丁瞧见云澈床边一捆玉米杆，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山神又显灵了？
寨里可没这个东西。
“冰水拌鸡食，估计鸡吃了也顶不住，烧点热水顺便拌点吧。”
云澈听见水缸里哗啦啦的冰凌碰撞声，再次感慨自己夜里不怕浪费点个火盆，是多么明智。
水缸结冰，屋里都低于零度了。
他也不赖床了，穿好衣服把陆某人往家里划拉的玉米杆抱去厨房，填补柴火的亏空。
随着两人烧火做饭，屋里温度很快升了起来。
大约是为了报答主人的热乎饭，吃完早饭没多久，俩人正商量烧点什么取暖，鸡笼里的鸡咯咯哒咯咯哒地叫了起来。
王婶一喜，赶紧伸手去摸，带着热气的鸡蛋就这么水灵灵的出炉了。
“这倒是个争气的，没白喂它。”
“多攒几个摊鸡蛋饼吃。”
云澈心里估摸着梦里小麦成熟时间，又惦记起了白面。
他吃粗粮那是真吃不惯。
“弟妹在家吗？”
屋里的鸡一直表功，屋外的人走到门口叫门，云澈和王婶才察觉。
“你是？”
“这是寨里二当家的。”
云澈不大认识眼前这人，毕竟陆鸣也没交待过有什么兄弟，好在王婶认识，悄悄给他提了一句。
杨蛟嘿嘿一笑，爽朗道：“什么当家不当家，都是兄弟们聚起来给妻儿老小挣口饭吃，弟妹别客气，我比你男人大几岁，你叫我一声二哥就是。”
“二哥好，路上不好走，快进屋喝碗热水吧。”
云澈也不知道他来干嘛，只按礼数客套。
但他似乎忘了自己是个“年轻小媳妇”，主动邀请青年男子进屋是不大合规矩的，幸好屋里还有王婶，这才显得不会太突兀。
杨蛟本想拒绝，在门口问两句话就走，但看到火盆里的玉米瓤子，忍不住点头应下：“那就麻烦弟妹了。”
他这次来，也确实跟山神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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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陆鸣：睡着的人，每家一个，我哪里不符合标准了？怎么叫凑热闹呢？
云澈：……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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