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抬起眼，目光如刀，直刺犬水灵魂深处，“这就是你残杀同族幼崽，献祭血脉至亲的理由？”
犬水剧烈地喘息着，如同破旧的风箱，眼中闪过一丝癫狂的赤红，嘶声力竭地喊道：
“我……我这是为了族群的新生！是必要的牺牲！只有依附真正的强者，我们才能……”
“依附？”宋旦嗤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自我催眠，声音陡然提高，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威严，“你问过狗族千千万万的子民吗？
问过那些宁愿战死也不愿屈膝的战士吗？
堂堂妖神狗马兽的后裔，何时沦落到需要靠残杀幼儿、摇尾乞怜来苟延残喘了？！这简直是丢尽了你们先祖的脸面！”
犬水被这连番质问噎得哑口无言，脸色惨白如纸，眼中的疯狂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无边的空洞与绝望。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一声嘹亮、却带着焦急与愤怒的鸣叫！
一道红色的身影如同陨石般从天而降，重重砸落在祭坛边缘，正是赤牙。
他满脸兴奋，胸口处一道深刻的爪痕正汩汩渗出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但他却浑然不觉，粗壮的手臂正小心翼翼地环抱着一只不断挣扎、发出稚嫩鸣叫的金灿灿雏鸟。
那幼崽的羽毛在月光下流淌着华丽夺目的金色光泽，宛如液态的黄金，神异非凡。
“少主，您看！”赤牙压低声音，却掩不住语气中的激动与得意，“黄金雕的幼崽！嘿嘿，属下想着既然要引，就引个厉害的！任务超额完成了！”
宋旦目光扫过赤牙胸口那皮开肉绽的伤痕，眉头微蹙，语气带着一丝关切：“胸口的伤势如何？严重吗？”
“不要紧！皮外伤而已，修养几日便可……”赤牙满不在乎地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话音未落，一声穿云裂石、蕴含着滔天怒火的嘶鸣，如同九天惊雷般骤然炸响，震得整个祭坛都在微微颤抖！
众人骇然抬头，只见远方的夜空中，一只翼展足有十丈、遮天蔽日的黄金巨雕，正以雷霆万钧之势俯冲而下！
它通体金黄的羽毛因愤怒而根根倒竖，宛如燃烧的金色火焰，锐利如钩的双爪闪烁着足以撕裂精金的森冷寒光，那双琥珀色的竖瞳之中，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怒火与杀意！
宋旦瞳孔骤然收缩，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令人窒息的狂暴威压，沉声道：“竟然是五阶后期的黄金雕！气息如此凶戾！”
“这畜生可不简单！”赤牙快速解释道，猩红的眸子紧紧锁定着越来越近的死亡阴影，语气却带着一丝猎人的兴奋，“虽然明面上只是五阶后期，但它们是天空的霸主，天生神力，妖力更是刚猛无匹，霸道绝伦！一旦发狂，破坏力直逼六阶初期！
而且啊，”他刻意顿了顿，瞥了一眼祭坛上残留的蛇族符文，“雕族对于蛇族来说，乃是天生的克制对象，锐目利爪专破蛇鳞！
就是……嘿嘿，就是脑子不太灵光，性子极其护崽，容易冲动……”
“卑劣的窃贼！无耻之徒！”黄金雕的怒吼如同滚滚雷霆，携带着实质般的音波冲击，震得众人气血翻涌，耳膜刺痛，“竟敢掳我孩儿！今日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血债血偿！！”
狂暴的妖力如同决堤的洪流，以黄金雕为中心轰然爆发，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周围的空气被挤压得发出不堪重负的嘶鸣，空间都为之微微扭曲，飞沙走石！
电光火石之间，宋旦脑中念头飞转，当机立断，厉声喝道：“赤牙！快！把幼崽扔进传送阵！”
赤牙对宋旦的命令没有丝毫迟疑，手臂运足力气，猛地一扬！那只不断扑腾的金色雏鸟，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发出惊恐的哀鸣，精准无比地落入了那血光冲天、能量极不稳定的传送阵中央！
“唳——！！！”
爱子心切的黄金雕见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足以令闻者落泪的长鸣，那双燃烧的瞳孔中只剩下雏鸟的身影。
它没有丝毫犹豫，庞大的身躯爆发出极限速度，如同金色的流星，义无反顾地紧随其后，悍然冲入了那血色光幕之中！
就在黄金雕那庞大的身躯彻底没入血色光幕的瞬间——
“嗡——！！！”
传送阵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的平静湖面，骤然发生了极其剧烈、完全失控的震动！
一头五阶后期、正处于狂暴状态的黄金雕所蕴含的恐怖妖力，与原本就不稳定、需要精密操控的空间传送之力，发生了最激烈、最野蛮的碰撞！
刺目欲盲的强光猛地从阵中心爆发出来，瞬间吞噬了一切！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仿佛天地初开般的恐怖轰鸣！
“轰隆隆——！！！”
狂暴无比的能量乱流如同脱缰的洪荒巨兽，以祭坛为中心向四面八方疯狂肆虐、撕扯！
地面寸寸龟裂，那些古老的石柱如同纸糊般被轻易绞碎、抛飞，烟尘冲天而起！
待得那令人心悸的能量风暴稍稍平息，弥漫的烟尘缓缓散开，众人眼前只剩下一个直径足有十余丈、深不见底的焦黑巨坑！
原本的祭坛、符文、黑色玉石，连同那个邪恶的传送阵，以及阵中的黄金雕和它的幼崽，所有的一切，都在这股失控的、毁灭性的空间风暴中被绞得粉碎，彻底湮灭，仿佛从未存在过。
唯有几片边缘焦黑、却依旧闪烁着淡淡金光的残破羽毛，被夜风裹挟着，缓缓地、无声地飘落下来，落在惊魂未定、兀自喘息的众人面前，诉说着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宋旦凝视着那片深坑，缓缓吐出一口积压在胸口的浊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这场精心策划、险象环生的局，终于是按照他的预想，开了一个足够震撼、也足够份量的好头。
接下来，就该是“观众”登场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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