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轩的窗纱被风掀起个角，把廊下那株腊梅的影子晃进屋里，落在四爷送的那本《黑雾应对纪要》上。我正对着册子上 “黑雾分身怕龙脉石粉末” 的批注发呆，春红就端着刚温好的龙须草水进来，还没放下铜盆就凑过来探头：“姑娘，您都对着这册子笑半个时辰了，是四爷的字好看，还是里面的法子好用啊？”
我把册子合上，指尖在 “宸” 字印章上蹭了蹭，故意逗她：“当然是法子好用，难不成你还盼着我对着字发呆？”
“我可没这么说！” 春红急着摆手，铜盆里的水晃出几滴，溅在她手背上也不在意，“不过话说回来，四爷要是知道您把他的册子当宝贝，指不定下次还会送别的 —— 比如军机处的密档？”
“再胡说我就把你上次偷吃四爷红薯的事说出去。” 我拿起帕子蘸了点龙须草水，擦着手背上残留的淡红印记，刚擦到一半，就听见院外传来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还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调子：“苏姑娘在吗？李公公传陛下口谕，请您即刻去御书房见驾。”
春红手里的铜盆 “哐当” 一声撞在桌腿上，腊梅影子都抖了抖：“陛、陛下召见？这么突然？是不是…… 是不是四爷昨天送药膏的事被发现了？”
我也愣了愣，指尖的龙须草水还没干，凉丝丝地贴在皮肤上。按说我在碎玉轩当差，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宫女，就算前几天在祭祀上帮了点忙，也不至于让天启帝特意传召。正琢磨着，就看见李德全的灰衣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个明黄色的锦盒，步子轻得像踩在棉花上，却没半点脚步声。
“苏姑娘别慌，陛下只是想问些事。” 李德全走到屋中，目光扫过桌上的《黑雾应对纪要》，眼底闪过丝笑意，“不过姑娘也得仔细些，陛下的念力深着呢，可别在跟前耍小聪明。”
我心里一动，想起前几天他提醒我戴玉佩的事，赶紧问：“公公，陛下找我，是为了黑雾的事？”
“到了御书房您就知道了。” 李德全没明说，却悄悄把锦盒往我手里塞了塞，“这里面是块护身的龙纹玉，陛下让我给您带来的，戴着吧，能压一压宫里的戾气。”
春红在旁边急得直跺脚：“公公，那姑娘要不要换身衣裳？这淡青色的宫女服会不会太素净了？”
“不用。” 李德全笑着摇头，目光落在我领口露出的半块玉佩上，眼神软了些，“陛下要见的是能感知迷雾的苏姑娘，不是穿得花团锦簇的宫女。再说，有这块守念人的玉佩在，比什么华服都管用。”
我赶紧把龙纹玉贴身收好，又把四爷的册子放进袖袋 —— 万一陛下问起黑雾应对，说不定还能用上。春红还在旁边絮絮叨叨地叮嘱：“姑娘要是紧张，就摸一摸玉佩，要是陛下问起药膏，您就说…… 就说您自己熬的！”
“你这是盼我被拆穿啊？” 我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跟着李德全往外走，刚踏出碎玉轩的门，就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沉了 —— 不是四爷那种寒冽的念力，而是像浸了温水的绸缎，看着软和，底下藏着千斤力道，不用想也知道是天启帝的【九五至尊】念力在扩散。
御书房外的侍卫都绷着脸，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李德全掀开门帘，低声说：“姑娘进去吧，陛下在里面等您。”
我深吸一口气，迈过门槛，就看见天启帝坐在龙椅上，穿着明黄色的常服，手里捏着串紫檀佛珠，目光落在我身上时，没什么威严的压迫感，反而带着点探究。我赶紧跪下行礼，刚说了句 “臣女苏念，参见陛下”，就听见他说：“起来吧，朕找你，是想问你点事。”
我站起身，偷偷用【执念共鸣】感知他的念力 —— 没有猜忌，没有愤怒，只有 “想确认”“怕遗漏” 的沉稳，还有一丝极淡的、像怀念似的情绪，让我想起第一次摸到母亲那半块玉佩时的感觉。
“你能感知到‘历史迷雾’，是吗？” 天启帝开门见山，手指轻轻敲着龙椅扶手，“前几天祭祀大典上，你用念力唤醒太子，还帮着胤宸对抗黑雾，朕都知道。”
我心里一紧，没想到他看得这么清楚，赶紧老实回答：“回陛下，臣女确实能感知到迷雾的气息，还能解读他人的执念。”
“那你知道‘守念人’吗？” 天启帝的声音顿了顿，目光落在我领口的玉佩上，“你母亲，是不是守念人？”
这句话像块小石子投进水里，我猛地抬头，就看见他手里的佛珠停了下来，念力里的怀念更浓了：“朕认识你母亲，她当年…… 也是靠这双能感知执念的眼睛，帮朕查过宫里的黑雾。”
原来陛下早就知道！我攥着衣角，声音有点发颤：“臣女不知道母亲是守念人，她很早就去世了，只留下这块玉佩。”
天启帝叹了口气，从龙椅旁拿起个木盒，里面放着张泛黄的画像 —— 画里的女子穿着浅蓝色的衣裙，眉眼和我有七分像，手里也拿着块和我一样的半块玉佩。“这是你母亲年轻时的样子，她当年帮朕稳住了龙脉，却被迷雾重伤，没撑多久就走了。”
我盯着画像，眼眶有点发热，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受到母亲的存在。天启帝把木盒推到我面前：“守念人是专门对抗迷雾的家族，现在迷雾越来越严重，朕希望你能继承你母亲的使命，帮朕守护天启王朝。”
他的念力里满是真诚，还有 “怕辜负”“想托付” 的沉重。我想起这些天遇到的黑雾，想起太子失控的样子，想起若兰担忧的眼神，深吸一口气，跪下来：“臣女愿意为陛下效力，为天启对抗迷雾。”
天启帝笑了笑，让李德全把木盒递给我：“这画像你拿着，也算留个念想。朕还有个计划，想在下个月的祭祀大典上引迷雾出来 —— 到时候，还需要你帮忙感知迷雾的位置。”
我接过木盒，指尖碰到画像边缘，像摸到了母亲的温度，赶紧点头：“臣女明白，定不辜负陛下所托。”
从御书房出来时，阳光正好照在台阶上，李德全跟在我旁边，笑着说：“姑娘别太紧张，陛下心里是信你的，不然也不会把你母亲的画像给你。”
“谢谢公公。” 我摸了摸怀里的画像，又想起袖袋里四爷的册子，心里突然有了底 —— 有陛下的支持，有四爷的帮忙，还有母亲留下的玉佩，就算迷雾再可怕，我也不用再像刚穿来时那样，只能躲在被子里发抖了。
刚走到宫门口，就看见玄色的身影站在廊下，是胤宸。他显然是刚从军机处过来，玄色袖口还沾着点墨渍，看见我就走过来：“父皇找你说什么了？”
我把陛下的计划告诉他，还晃了晃手里的木盒：“陛下还把我母亲的画像给我了，说我母亲当年也是守念人。”
胤宸的眼神软了些，伸手帮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这样也好，以后我们对抗迷雾，就更有方向了。”
风又掀起我的袖袋，露出《黑雾应对纪要》的一角，他看见后，耳尖又红了点：“那本册子，你要是有不懂的，随时问我。”
我笑着点头，阳光落在我们身上，把腊梅的香气也带了过来 —— 原来从碎玉轩到御书房，从一个只想苟活的穿越者到要对抗迷雾的守念人，我已经走了这么远。而接下来的路，有四爷陪着，有母亲的遗愿在，我好像也没那么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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