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红的大嗓门比窗外的雀儿还早，我刚睁开眼，就见她端着铜盆进来，嘴里还碎碎念：“姑娘你可算醒了！昨儿个八爷送的莲子粥我热了三回，四爷留下的桃花羹底子都被我刮干净了，不是我嘴馋，实在是那羹甜得正好，比御膳房的强多了！”
我揉着太阳穴坐起来，身上的酸软劲儿还没全退，祭祀大典上透支的念力跟欠了债似的，稍微一动就头晕。“你倒会替我尝鲜，就不怕八爷知道了找你麻烦？” 我笑着打趣，春红立刻梗着脖子反驳：“他还能跟我个小宫女计较？再说了，那粥甜得齁人，怕是把西域的葡萄干都榨成糖放里了，也就姑娘你给面子没说破。”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脚步声，是钦天监的小吏，捧着件青色官服躬身道：“苏姑娘，李监正让小的来请您，说查迷雾余孽的事，得劳烦您跑一趟。” 我接过官服，料子是细棉布的，比宫里的绸缎软和，想来是李监正特意让人备的，知道我身子弱禁不起硬料子磨。
春红赶紧帮我系腰带，嘴里还不放心地叮嘱：“姑娘你可得小心，昨儿个我听小太监说，东宫那边还闹黑雾呢，要是遇到危险，你就赶紧用四爷给的药膏，那玩意儿冻得慌，准能吓退黑雾！” 我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有李监正跟着，出不了事，你在这儿看好碎玉轩，别让别人进来乱翻。”
跟着小吏走到钦天监门口，就见李监正背着双手站在台阶上，手里还捏着个罗盘，指针滴滴答答转个不停。他见我来，赶紧迎上来，把罗盘递到我面前：“姑娘你瞧瞧，这指针一靠近东宫就疯转，想来是上次太子被黑雾缠过，残留的气息还没散干净。”
我接过罗盘，指尖刚碰到铜壳，就被一股熟悉的阴冷念力刺了一下 —— 跟祭祀大典上的黑雾是同一种，只是弱了许多，像没晒干的煤烟，黏在空气里挥不散。“这黑雾倒顽固，都过了这么久还没散。” 我皱着眉，刚想调动【执念共鸣】，就被李监正拦住：“别急，先去东宫附近看看，那地方邪性，咱们得一步一步来。”
东宫的红墙看着比平时暗沉，墙根下的草都枯了半截，风一吹就簌簌掉渣。我刚踏进去一步，就觉得头皮发麻，周围的念力像无数根细针，扎得人心里发慌 —— 是太子残留的恐惧和暴戾，还有黑雾的恶意，缠在一起跟乱麻似的。“在那边！” 我指着假山后，那里的念力最浓，像团化不开的墨。
李监正赶紧跟上，从袖袋里掏出个小布包，倒出些淡黄色的粉末：“这是龙脉石磨的，能帮你稳住念力，别像上次那样透支了。” 我捏了点粉末撒在手心，一股温意顺着指尖蔓延开，之前的头晕劲儿竟轻了不少。
走到假山后，果然看到地面上有团淡淡的黑雾，像摊打翻的墨汁，正慢慢往土里钻。我深吸一口气，调动【执念共鸣】，指尖泛起微光 —— 这还是我第一次主动净化黑雾，心里有点打鼓，怕像上次唤醒太子那样被反噬。
念力刚触到黑雾，就听到一阵细微的嘶嘶声，黑雾像被烫到似的往后缩了缩。我趁机加大念力，把正面的 “净化” 执念裹住黑雾，一点一点往外面拽。这黑雾看着弱，骨子里却顽固，好几次想往我手心里钻，都被龙脉石粉末挡了回去。春红说的没错，这黑雾还真怕硬的，一碰到龙脉石就蔫了。
“姑娘小心！” 李监正突然喊了一声，我抬头一看，黑雾突然分裂成好几小团，想往旁边的花丛里躲。我赶紧追上去，念力像张网似的罩住它们，嘴里还念叨：“跑什么？净化完了不就轻松了？” 这话刚说完，黑雾竟真的慢了下来，像是听懂了似的，乖乖被我裹成一团，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散了。
我松了口气，刚想擦汗，就觉得眼前一黑，还好李监正及时扶住我：“姑娘别急着用这么多力，你身子还没好透呢。” 他递过来一颗清心丸，我含在嘴里，一股清凉劲儿顺着喉咙下去，头晕感才退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搞定了，” 李监正捋着胡子笑，“你母亲当年净化这东宫的黑雾，用了半个时辰，你倒好，一炷香就完事，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提到母亲，我心里一动，忍不住问：“李监正，我母亲当年…… 也是这么净化黑雾的吗？” 李监正叹了口气，眼神软了些：“你母亲比你厉害多了，那时候她还没嫁给苏侍郎，带着我们在宫里查黑雾，连皇帝都夸她是‘守念人’的好苗子。可惜啊……”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现在这样，她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
我看着手里的龙脉石粉末，突然觉得浑身有了劲儿。以前总想着在宫里苟活，可现在才发现，能用自己的能力做点事，能帮着清除黑雾，比躲在碎玉轩里担惊受怕强多了。“李监正，咱们接下来去哪查？” 我站直身子，眼里的迷茫少了些，多了点坚定。
李监正笑着指了指罗盘：“不急，先回钦天监歇会儿，等你身子再好些，咱们再去别的地方。你放心，有你在，这迷雾余孽早晚能清干净。” 阳光透过东宫的树枝洒下来，落在我手里的罗盘上，指针慢慢停住，指向钦天监的方向。
走在回钦天监的路上，我忍不住想起母亲的样子 —— 她当年是不是也像我这样，拿着龙脉石，在宫里一点点净化黑雾？是不是也遇到过很多危险，却从来没退缩过？我握紧手里的粉末，心里暗暗发誓：以后我也要像母亲一样，做个能保护别人的 “守念人”，再也不做那个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的庶女了。
刚到钦天监门口，就见春红提着食盒跑过来，老远就喊：“姑娘！我给你带了桃花糕，还是热的！” 我笑着迎上去，觉得这宫里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 有想保护的人，有能做的事，还有一口热乎的桃花糕，这样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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