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雨还在滴滴答答地落下,像无数细小的针尖刺向大地。
梁清安跪在自家别墅门前,大理石台阶的凉意透过湿透的裙摆渗入膝盖,身体摇摇欲坠,面色苍白如纸。
昨夜与父亲的争吵仿佛还在耳边回荡,他冰冷的声音刺得她心脏生疼:“梁家的未来不能交到一个女人手里,联姻是你唯一的价值。”
她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雨水混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却倔强地不肯低头。
这场雨,像是她十几年来积压的委屈与不甘,终于倾泻而出。
此刻,母亲林婉匆匆赶来,高跟鞋踩过积水发出急促的声响。
她看到女儿这副模样,眼眶瞬间红了,颤抖的双手扶起梁清安时,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腕,仿佛触碰到了女儿心底的寒意。
“傻孩子,何苦和自己过不去……”林婉的嗓音带着哽咽,她欲言又止,喉头仿佛被什么哽住。
梁清安虚弱地笑着,反握住母亲的手,声音却坚定如铁:“妈,您别担心,我一定会让他们看见,女人不是联姻的工具,我能活出最好的自己。”
林婉的眼眶更湿了,她深知女儿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却也心疼她肩上扛着的千斤重担。
父亲梁振国对家族产业的执念,以及那些暗流涌动的家族秘辛。
梁清安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站起身,湿透的校服紧贴着脊背,她抬手整理衣襟时,瞥见母亲鬓角的银丝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林婉年轻时也曾是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却在丈夫的强势与家族的压力下逐渐退居幕后。
那些深夜伏案工作的背影,那些被丈夫斥责女人不该抛头露面时的隐忍,梁清安都看在眼里。
此刻,她攥紧书包带,转身朝学校走去,脚步虽虚浮,背影却挺直如竹。
母亲的手温还留在掌心,仿佛一团火,烧灼着她骨子里的倔强。
她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心中却燃起一团火,父亲不相信她能扛起梁家,那她就偏要撕碎这虚伪的面目,让所有人都看看,她的价值不在联姻,而在亲手闯出一片天!
晨光还未完全驱散雾气,梁清安攥着手中温热的早餐袋走进教室。
她特意挑选了印有小熊图案的口罩遮住半边脸,肿胀的右颊在布料下隐隐作痛。
她低头将早餐轻轻放在时景序的课桌上,指尖残留着塑料袋的凉意。
教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杭雨端着水杯凑到她身边,目光在她口罩上徘徊:“清安,你……是不是不舒服?这口罩有点奇怪啊。”
梁清安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昨晚吃辣吃多了,过敏而已。”
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的羽毛,却足以让杭雨打消疑虑,转身离去。
她望着杭雨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罩边缘。
这已不是第一次用谎言遮掩伤痕,每一次编织借口时,喉咙都像被砂纸摩擦般刺痛。
程芷莹却沉默地坐在旁边,盯着她口罩边缘泄露的淤青阴影。
少女眼眶泛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太清楚那痕迹的由来。
梁清安总是用摔跤,碰伤,编织谎言,而她只能装作不知,维持她摇摇欲坠的自尊。
此刻她咬住下唇,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质问咽下,只在课本边缘写下潦草的字迹:“需要帮忙,随时找我。”
笔尖划破纸张,墨迹晕染成一片模糊的阴影,像她心中无法言说的疼痛。
时景序踏入教室时,正瞥见梁清安离开的背影。
课桌上的早餐袋静静躺着,保温贴上的字迹已被汗渍晕开,依稀能辨认出豆浆+三明治,时景序专属几个字。
他凝视片刻,披上外套,快步朝走廊尽头走去。
不管如何拒绝,他的课桌上总会准时出现一份早餐,包装精致,保温贴上的字迹永远工整清秀。
下课铃响后,梁清安独自登上天台,冷风卷起她的衣角,她倚着生锈的铁栏杆,从口罩缝隙中望向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
父亲昨晚的咆哮仍在耳畔回响:“你就是太高傲!不给你点教训,你永远不会懂事!”
她攥紧拳头,指甲在掌心刻出月牙状的伤痕,仿佛这样就能抵消脸颊的钝痛。
天台角落堆放着几个破旧的纸箱,其中一只纸箱里蜷缩着一只流浪猫。
梁清安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猫咪的绒毛。
猫咪发出细微的呼噜声,她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苦涩:“连你都比我有家。”
猫咪蹭了蹭她的手,仿佛在回应她的孤独。
忽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时景序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手中拿着一个冰敷袋。
他未发一言,只是将袋子递到梁清安面前,塑料包装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梁清安愕然抬头,口罩下的眼睛蓄满惊愕与无措。
时景序却转身欲走,声音低沉如弦:“这可不是我认识的梁大小姐。”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早餐以后别送了,你送多少次,我扔多少次。”
说完便快步离开,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梁清安怔在原地,冰敷袋的温度透过掌心渗入皮肤,她忽然意识到,有人早已看穿她拙劣的伪装,而这份沉默的关怀,比任何言语都更烫人心。
她缓缓拆开冰敷袋,冰凉的凝胶贴敷在肿胀的脸颊上,疼痛竟减轻了几分。
她望向时景序离去的方向,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感激、困惑、一丝微弱的希望……以及无法言说的酸涩。
那只流浪猫蹭了蹭她的裤脚,她蹲下身,将冰敷袋的余温轻轻按在猫咪的耳朵上。
猫咪眯起眼睛,发出满足的呼噜声,仿佛这片刻的温暖足以驱散所有的寒冷。
喜欢她来时又逢春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她来时又逢春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