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乌鸦的估算,海龙娱乐城平时最多驻守两百余名小弟。如今主力被调离,整栋楼里除了江育,恐怕只剩零星几个看场的马仔。
即便江育此刻察觉异样,想从别处调遣人手也根本来不及。
……
想到这里,乌鸦嘴角扬起狞笑。这次突袭,他势必要让江育措手不及。
“全他妈给老子提速!耽误了事,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
当乌鸦率领两百多名打手驱车抵达时,海龙娱乐城的霓虹招牌正闪烁着妖异的光。他眯眼望着大门,脑海中已浮现出用炝抵住江育太阳穴、为笑面虎复仇的血腥画面。
可就在他刚要挥手进攻时,江育却闲庭信步般从正门踱了出来。
乌鸦瞳孔骤缩。台阶上的男人不仅毫无惧色,甚至带着洞悉一切的笑意。但当他确认江育身后空无一人时,立刻咧开嘴露出森白牙齿:“没想到老子杀回马炝吧?今天就是给你收尸的吉日!”
“可惜要收尸的恐怕是你。”江育俯视着黑压压的人群,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话音未落,街道两侧骤然响起密集脚步声。左侧泰龙率三百马仔横刀截断退路,右侧阿武领着四百余人手持 ** 包抄而来。被近八百人围堵的乌鸦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
“现在明白了?”江育居高临下地轻笑,宛如俯瞰蝼蚁的君王。
乌鸦,今天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当初派泰龙去雷霆酒吧时,我就料到你可能会带人杀过来,所以提前让阿武从九龙城调了五百多人过来。
果然,你真来了。
看着周围黑压压的六七百号人,乌鸦顿时慌了神。他万万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栽在江育手里。
操!老子就不信这个邪!
乌鸦知道大势已去,决定拼死一搏。他握紧手中的刀,径直朝泰龙冲去。
他根本没想动江育——在这么多人中间取江育性命根本不可能,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杀出一条血路。
乌鸦选了人数较少的一侧突围。虽然泰龙不好对付,但他别无选择。
两百多个手下跟着乌鸦一起冲锋。乌鸦的刀锋直取泰龙,两把刀在空中相撞。
乌鸦招招致命,刀刀瞄准泰龙要害,却被对方灵活闪避。他的手下面对海龙公司的人也明显力不从心。
要不是仗着刀长,泰龙早就要了乌鸦的命。当乌鸦再次劈空时,泰龙的刀在他背上划出两道血淋淋的x形伤口。
乌鸦忍痛握紧刀柄,却换来身上又添新伤。
一旁的口水华见乌鸦已中六七刀,眼看泰龙又一刀劈来,急忙举刀格挡,拽着乌鸦往外逃。
乌鸦从未想过,当年在阿姆斯特丹提着 ** 从街头杀到街尾,数十人围堵都拦不住的他——
如今后背布满伤痕,每一道伤口都在身后,前胸却完好无损。
真正的厮杀,受伤多在正面,那意味着迎战时的无畏。
可乌鸦满背的伤,只能说明一件事:他背对过敌人。若非偷袭,便只剩逃窜这一种可能。
泰龙的实力竟强到如此地步,短短几招就让乌鸦仓皇寻路而逃。
这对乌鸦而言是莫大的耻辱。但此刻,他感受最深的不是屈辱,而是血液流失带来的空虚——
那种被抽空般的恐惧攫住了他。他怕倒在半路,怕再没机会享受纸醉金迷的生活。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会栽得如此彻底。来之前算准海龙娱乐城是座空城,可当六七百人围上来时,他脑中只剩一片空白。
口水华架着乌鸦,两人踉跄着夺路而逃。一瘸一拐的身影交替向前,不断回头张望追兵。
口水华拼尽全力搀扶着乌鸦,回头张望,身后并无追兵,看来那两百个小弟成功拦住了海龙公司的人。
乌鸦背上的几道伤口血肉模糊,鲜血不断涌出,浸透了他的衣衫。
“老大,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包扎一下?”口水华盯着乌鸦的伤口,声音发颤。
“不能去医院!”乌鸦咬紧的牙关突然松开,挤出几个字,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随时可能昏厥。
“可不去医院怎么办?伤口再不处理,你撑不住的。”口水华忧心忡忡。乌鸦若死了,他们这群人又将沦为无主的混混。
虽然可以另投他人,但未必能像在乌鸦手下这般受重用。口水华好不容易混出点名堂,绝不愿前功尽弃。
“我知道一个地方。”乌鸦强忍剧痛,冷汗与鲜血混在一起。他艰难抬起右手,指向一条胡同:“往那边走……元朗有家黑诊所,很安全……”
口水华赶紧拦了辆出租车。步行去元朗,乌鸦怕是早就失血而亡。
司机起初没察觉异常,直到后视镜里瞥见乌鸦惨白的脸,这才回头打量二人。
天,你身上怎么全是血,你们不会是帮派火拼了吧?
少他妈啰嗦,赶紧开车去元朗!要是敢报警或者耍花样,小心你的狗命!
口水华从腰间抽出一把 ** ,在司机面前凶狠地比划着。司机不敢吭声,只能猛踩油门,按乌鸦说的路线开到元朗一条小巷。
口水华搀着乌鸦下车走进巷子,留下司机孤零零站在风里。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司机无奈地嘟囔:不给车钱就算了,连句谢谢都没有......
这家地下诊所一直为乌鸦和笑面虎服务。诊所里只有一个医生,据说是多年前被乌鸦胁迫来专门给他们治伤的。
这些混混整天打打杀杀,受伤是家常便饭。去正规医院容易惊动警察,免不了又要进局子。为省去这些麻烦,乌鸦不知从哪儿绑来个医生,开了这家专门给手下疗伤的黑诊所。
从外面看,这诊所和普通民宅没什么两样。斑驳的红砖墙前立着一扇发黑的铁门。口水华焦急地拍打着乌鸦指定的那扇门。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满脸胡须的男人打开门。看到乌鸦的瞬间,他脸色骤变——已经很久没见乌鸦,没想到今天会以这种方式重逢。
发什么呆?快给我老大治伤!
哦...好。
虽然对被迫开黑诊所心怀不满,但这么多年过去,医生早已放弃反抗的念头。毕竟乌鸦能让他开这么久,手里肯定握着他的把柄。
医生扶着乌鸦坐在椅子上,用剪刀剪开他后背的衣服检查伤势。口水华这才有空打量起诊所内部。
这间黑诊所确实名不虚传,外表与普通民宅无异,内部也完全看不出医疗场所的痕迹。
若不是医生取出专业器械,口水华差点以为带乌鸦来错了地方。乌鸦手下更替频繁,口水华刚受重用,不清楚这个据点也情有可原。
进门左侧摆着洗脸盆,釉面灶台构成简易厨房。治疗区域是卧室兼客厅的混合空间,整套房子不足二十平米。
厨房灶台余温尚存,显然敲门时医生就关闭了煤气灶——他心知来者绝非善类。
虽环境简陋不像诊所,但医生手法异常老练。酒精棉签直接按压在乌鸦后背伤口时,如同逆撕倒刺般的剧痛让乌鸦攥紧拳头猛砸桌面,骨节都泛出青白。
要不要咬条毛巾?接下来会更疼。
少废话!赶紧弄!
乌鸦瞥见地上染血的纱布,眼底闪过一丝动摇,却仍强硬地催促。医生不再多言,将烤过的银针穿好缝线,径直刺入皮肉。
......
次日清晨,口水华顶着黑眼圈冲进乌鸦的别墅。整夜未眠的他天刚亮就四处打探消息。此刻乌鸦浑身缠满绷带趴在沙发上,茶几散落着三四瓶啤酒,空罐在地面滚得到处都是。
这一夜,乌鸦同样没讨到好。
“老大,出事了!海龙公司那帮 ** 正满世界找你,他们折腾了一整晚,到现在还不肯罢休。”
口水华的话让乌鸦眼中凶光一闪。要不是手下没人可用,他绝不会输得这么狼狈。可背后的伤不断刺痛着他,仿佛在刻意提醒昨日的惨败。
“操!海龙公司给老子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们连根拔起!”
口水华听着乌鸦的狠话,无奈地耸耸肩。他不信乌鸦现在能做到,以后或许有机会,但眼下绝无可能。
看着浑身缠满绷带的乌鸦,他皱眉劝道:“老大,咱们还是先躲躲吧,要是被海龙公司找到,必死无疑。”
他犹豫着是否该提那件事,但以老大嚣张固执的性子,不说清楚,他真可能死磕到底,拼个鱼死网破。
这种事,乌鸦干得出来。
口水华神色凝重,低声道:“老大,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都这时候了,有屁快放!”乌鸦抓起桌上的啤酒,拉开拉环猛灌几口。
“现在连骆驼哥都不管咱们了,彻底没靠山了……还是赶紧躲吧。”
这话让乌鸦脸色阴晴不定,心里翻江倒海。整晚过去,骆驼那边毫无动静,他全看在眼里。按理说,自己在海龙娱乐城闹出这么大动静,骆驼不可能不知道。
要说骆驼没收到风声——乌鸦第一个不信。
骆驼至今未派任何人手支援,明知他藏身于此别墅却毫无动作,难道已将他抛弃?
乌鸦不愿再纠结这些无意义的问题。若海龙公司此刻找上门,凭他们几人根本无力抗衡,唯有死路一条……
他仰头饮尽罐中啤酒,对口水华甩出命令:
扶我起来,撤!
口水 ** 言眉梢一抖,急忙架起沙发上的乌鸦。两人踉跄着离开别墅,此刻逃亡已成唯一选择。
若乌鸦执意留下,口水华盘算着独自逃命——尽管事后可能面临乌鸦的残酷报复。
……
元朗另一处别墅庭院内,骆驼正倚在太阳伞下翻阅晨报。与别处的纷乱截然不同,此处宛如避世桃源,仿佛江湖纷争皆与这位东星龙头无关。
侍者奉上耗时十分钟沏好的龙井,骆驼不急不躁地啜饮。这般闲适生活,正是他心之所向。
然而金毛虎沙蜢的到访打破了宁静。虽是自己召见,但沙蜢的出现总提醒着他:身为社团掌舵人,终究无法彻底超然物外。
寿宴事宜已安排妥当。沙蜢躬身禀报。这般恭敬姿态令骆驼颇为受用——比乌鸦那敷衍的嬉皮笑脸强得多。
骆驼早就察觉到了端倪,只是没有说破。乌鸦对东星还有利用价值,毕竟这么能打的手下可不好找。
必须确保万无一失,让弟兄们提前踩好点,绝不能出任何岔子。
老大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这几天兄弟们会24小时盯着场子,发现可疑分子直接拿下,等您发落。
沙蜢的答复让骆驼满意地点头。这个手下办事向来靠谱。
寿宴就在这两天了,你亲自去给红兴的蒋天生送请帖。以我和他的交情,这个面子他应该会给。
骆驼邀请蒋天生另有深意。不仅因为私交,更想借此向外界展示:即便年事已高,他在江湖上依然举足轻重。若蒋天生能来贺寿,自然脸上有光。
想到这,骆驼不禁红光满面,嘴角扬起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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