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庙村的晨雾还没散尽,苏晚就已经在纸扎工坊里忙碌起来。晨光透过修复好的窗棂,洒在案台上的桑皮纸上,泛着柔和的暖光。案台上摆着十几只刚扎好的小纸船,船帆上用朱砂描着简化版的 “安澜” 女书 —— 不是为了显灵,而是为了给重建村子的村民们讨个好彩头。
“晚晚姐,这只船的帆歪了,我帮你补一下。” 苏清端着一碗调好的糨糊走过来,她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袖口挽起时,能看到一道浅浅的疤痕,却不妨碍她指尖的灵活。两人配合着调整纸船的船帆,动作默契得像是练了十几年 —— 这半个月来,她们几乎每天都泡在工坊里,一边整理爷爷留下的秘谱,一边教村里的孩子扎基础纸扎,把苏家的技艺一点点传下去。
工坊门口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阿明抱着一捆新鲜艾草跑进来,脸上带着汗:“晚晚姐!苏清姐!李伯说河岸边的艾草长好了,我采了些回来,你们看够不够做纸人的骨架?”
苏晚接过艾草,指尖拂过叶片上的露珠,心里却莫名一沉 —— 这半个月来,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前几天扎好的送王船模型,明明放在工坊的正中央,第二天却总会偏向官窑的方向;河面上放的祈福纸船,也总在漂到河中央时突然转弯,朝着上游的废弃纸扎坊漂去,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
“阿明,你最近还做噩梦吗?” 苏晚突然问。三天前,阿明跑来跟她说,夜里总梦到黑漆漆的手从河泥里伸出来,抓他的脚踝,梦里还能听到 “嗬嗬” 的怪响,和之前傀魂的声音一模一样。
阿明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抓着艾草的手紧了紧:“昨晚又梦到了…… 那只手比之前更近了,差点抓到我的手腕!我喊晚晚姐,却没人应……”
苏清放下手里的糨糊,眉头皱了起来:“不只是阿明,昨天王婶也跟我说,她夜里起来喂鸡,看到河面上有黑色的影子飘过去,速度很快,还带着淡淡的腥味,像之前傀王的傀气,可阴傀门不是已经覆灭了吗?”
林夏抱着厚厚的典籍,从里屋匆匆跑出来,脸上带着焦急:“晚晚!我找到问题了!你看这本《苏氏镇灵录》,里面写着‘镇河瓷瓶沉睡期间,需以 “镇灵纸人” 按月供奉,纸人需裹千年芦苇芯为骨,蘸河神灵气水点睛,否则守护灵识将被怨气侵蚀,引发村落异兆’!”
守护灵识?苏晚心里一震,指的是陈默的灵识!她立刻摸向怀里的纸扎刀 —— 刀身原本偶尔会泛着的微光,最近几天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有在靠近官窑时,才会微微发热,像是在传递微弱的求救信号。
“千年芦苇芯……” 苏晚想起之前制作引蚌灯时,河上游浅滩的千年芦苇几乎被采光了,后来为了修复工坊,又砍了不少,现在哪里还有足够的芦苇芯做镇灵纸人?“林夏,典籍里有没有说,没有千年芦苇芯的话,能用别的材料替代吗?”
林夏飞快地翻着书页,指尖在纸页上划过,最后摇了摇头:“不行!必须是船庙河特有的千年芦苇,因为只有这种芦苇吸收了河神灵气,才能稳定守护灵识。典籍还说,要是三个月内不供奉镇灵纸人,陈默的灵识会慢慢消散,瓷瓶的裂纹也会扩大,到时候可能会引发河泥翻涌,淹没岸边的田地!”
三个月!现在距离瓷瓶沉睡已经过去半个月,也就是说,他们只剩两个半月的时间寻找千年芦苇芯。苏晚立刻站起身,抓起案台上的纸扎刀和艾草束:“我去河上游的浅滩看看,说不定还有遗漏的芦苇;苏清,你留在工坊整理秘谱,看看有没有别的镇灵方法;林夏,你跟阿明一起去问问村民,有没有人知道哪里还有千年芦苇;陈默,要是你能听到,就指引我方向。”
她握着纸扎刀,刀身微微发热,像是在回应她的话。苏清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手绘的地图:“这是我之前在废弃纸扎坊找到的,标注了河上游的几个芦苇丛位置,你拿着,小心点,要是遇到异常,就用艾草烟示警。”
苏晚接过地图,揣进怀里,朝着河上游走去。晨雾已经散去,河面上泛着粼粼的波光,岸边的村民们正在李伯的带领下,修复被傀王破坏的河堤。看到苏晚,李伯停下手里的活,喊道:“晚晚!你去上游干啥?那里的河泥还没清理干净,小心陷进去!”
“我去看看有没有千年芦苇,做镇灵纸人用。” 苏晚扬了扬手里的艾草束,“陈默的灵识快撑不住了,瓷瓶也有危险。”
李伯立刻放下手里的锄头,招来两个壮实的村民:“我跟你一起去!这上游的路我熟,之前还在那边挖过野菜,知道哪里有芦苇丛!”
三人沿着河岸往上游走,越靠近废弃纸扎坊,河面上的雾气就越浓,空气里还带着淡淡的腥味,不是河泥的腥气,而是之前傀气特有的腐臭味。苏晚握着纸扎刀的手紧了紧,刀身的温度越来越高,甚至有些烫手 —— 这是陈默在提醒她,前面有危险。
“前面就是第一个芦苇丛了。” 李伯指着前面一片半人高的芦苇,芦苇叶泛着不正常的暗绿色,不像其他地方的芦苇那样鲜亮。苏晚刚走近,就看到芦苇丛旁边的河泥里,飘着几缕黑色的絮状物,像撕碎的黑布,在水里慢慢游动,碰到芦苇根,就牢牢粘在上面,芦苇叶瞬间又暗了几分。
“是傀心碎片!” 苏晚脸色一变,她在净化傀王时见过这种碎片 —— 当时傀心被传承圣火点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没想到还有残留的碎片飘到了这里,正在吸收芦苇的灵气!
系统界面虽然没有再弹出提示,但苏晚能清晰地感觉到,纸扎刀在剧烈发烫,甚至微微颤抖 —— 陈默的灵识感受到了傀心碎片的邪气,正在发出警告。一个村民刚想伸手去捞碎片,就被苏晚拦住:“别碰!这碎片有邪气,碰到会被侵蚀,做噩梦都是轻的,严重的会被控制!”
她从怀里掏出艾草束,点燃后绕着芦苇丛走了一圈,艾草烟一碰到黑色碎片,就发出 “滋滋” 的声响,碎片像被烫到的虫子一样,蜷缩成一团,慢慢沉入河泥里。可刚沉下去没多久,又有更多的碎片从河上游漂过来,比之前的更密集,显然上游还有更大的碎片堆。
“这样不是办法,得找到碎片的源头。” 李伯皱着眉,指着上游的方向,“再往前走两里地,有个回水湾,水流慢,碎片很可能堆在那里。”
三人继续往前走,走到回水湾时,苏晚终于明白为什么碎片会这么多 —— 回水湾的河底,竟沉着一块拳头大的黑色碎片,表面还泛着淡紫色的光,正是傀心的核心碎片!碎片周围的河泥已经变成了黑色,连旁边的芦苇都枯死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杆,像一个个黑色的影子,在风里摇晃。
“这么大的碎片,难怪会影响整个上游。” 苏晚掏出爷爷留下的刻刀,蘸了点提前准备好的艾草汁,慢慢靠近碎片 —— 刻刀刚碰到碎片,就传来一阵刺耳的 “咯吱” 声,碎片表面的淡紫色光瞬间亮了起来,周围的河泥开始翻涌,无数细小的傀魂从泥里钻出来,朝着苏晚扑去!
“快用艾草烟!” 李伯立刻点燃手里的艾草束,浓烟朝着傀魂飘去,傀魂碰到烟,瞬间消散。苏晚趁机用刻刀将核心碎片挑起来,放进提前准备好的艾草叶包里 —— 艾草叶一碰到碎片,就发出 “滋滋” 的声响,淡紫色的光慢慢暗了下去,碎片终于安静下来。
“搞定了!” 一个村民松了口气,可苏晚却没放松 —— 纸扎刀还在发烫,而且比之前更厉害,像是在指引她往旁边的芦苇丛里走。她拨开芦苇,眼前的景象让她愣住了:芦苇丛深处,竟长着一片绿油油的千年芦苇,芦苇芯泛着淡淡的绿光,正是制作镇灵纸人需要的材料!
“太好了!终于找到芦苇芯了!” 李伯兴奋地想去摘,却被苏晚拉住 —— 她看到芦苇丛的中央,放着一个奇怪的纸扎人,不是苏家的样式,也不是普通的祈福纸人。
那纸扎人有半人高,用的是粗糙的草纸,不是桑皮纸,身上穿着黑色的纸衣,纸衣上用墨汁画着扭曲的符号 ——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沉,那是阴傀门的 “傀召符”!之前张道长和傀王的身上,都见过这种符号!
可阴傀门不是已经彻底覆灭了吗?傀王的傀心都被净化了,怎么还会有带着阴傀门符号的纸扎人?苏晚慢慢靠近纸扎人,发现纸扎人的手里还攥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百年祭典,傀灵归位,苏氏传承,终成泡影”。
“这是谁写的?” 李伯凑过来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阴傀门不是都死光了吗?难道还有余孽?”
苏晚没有说话,她伸手去碰纸扎人,指尖刚碰到纸衣,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邪气 —— 和傀王的吞灵傀气一模一样,却又带着一丝不同,像是…… 被某种力量强化过?纸扎刀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刀身的光瞬间亮到刺眼,然后又迅速暗下去,像是在对抗什么,最后只留下微弱的余温。
“晚晚姐,怎么了?” 阿明和林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们沿着苏晚的脚印追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刚找到的几株千年芦苇芯,“我们找到芦苇芯了,你这里……”
阿明的话没说完,就看到了芦苇丛里的纸扎人,脸色瞬间变了:“这是…… 阴傀门的纸扎人!我在爷爷的画册里见过!”
林夏快步走过来,翻出典籍里的阴傀门符号图,对比着纸扎人身上的符号,声音带着颤抖:“一模一样!而且这个符号是‘傀灵召’,比之前的傀召符更厉害,是用来召唤死去的傀魂的!写纸条的人,是想在百年后的送王船祭典上,召唤傀王的残魂,夺取苏家的传承!”
苏晚握紧了手里的纸扎刀,刀身的余温像是陈默在传递力量。她看着纸条上 “傀灵归位” 四个字,又看了看镇河瓷瓶的方向 —— 陈默的灵识还在修复瓷瓶的裂纹,要是真的有人召唤傀王残魂,陈默的灵识会被第一个攻击,瓷瓶也会彻底碎裂,到时候别说百年后的祭典,整个船庙村都会再次陷入危机。
“我们先把芦苇芯和这个纸扎人带回去,让大家看看。” 苏晚小心地将纸扎人装进艾草叶包,防止邪气泄露,“李伯,麻烦你组织村民,沿着河岸仔细搜查,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纸扎人或者傀心碎片;林夏,你再查典籍,看看有没有破解‘傀灵召’的方法;阿明,你跟我回工坊,把这件事告诉苏清。”
众人立刻行动,李伯带着村民沿着河岸搜查,林夏抱着典籍坐在河边的石头上,飞快地翻阅,阿明则跟着苏晚往工坊走。路上,苏晚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废弃纸扎坊的方向 —— 晨雾已经完全散去,阳光洒在废弃的土坯房上,却看不到一丝暖意,反而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房梁的阴影里,正盯着她们的背影。
纸扎刀又开始微微发热,这次不是警告,而是指引 —— 刀身朝着废弃纸扎坊的方向倾斜,像是在告诉苏晚,那里还有更重要的线索。可现在,她们手里有阴傀门的纸扎人,需要尽快制定应对方法,要是再去废弃纸扎坊,说不定会遇到危险。
苏晚站在原地,看着废弃纸扎坊的方向,心里充满了疑问:这个带着阴傀门符号的纸扎人是谁做的?为什么会放在千年芦苇丛里?废弃纸扎坊里藏着什么?百年后的祭典,真的会有傀灵归位吗?
她握紧了手里的千年芦苇芯,又摸了摸装着纸扎人的艾草叶包,突然感觉到怀里的纸扎刀轻轻震动了一下 —— 这次的震动很轻,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提醒她:危险已经靠近,传承的守护,才刚刚开始。
回到工坊时,苏清正在整理爷爷的秘谱,看到苏晚手里的纸扎人,脸色瞬间变了:“这是…… 阴傀门的纸扎人!我在太奶奶的日记里见过,说这种纸扎人是阴傀门的‘信使’,用来传递威胁和计划……”
苏晚将纸条递给苏清,苏清看完后,手忍不住发抖:“百年后的祭典…… 他们早就计划好了!可阴傀门不是已经覆灭了吗?难道……”
她突然想起什么,翻到秘谱的最后一页,上面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 照片上是太爷爷和一个穿着黑色道袍的人,道袍的袖口上,绣着和纸扎人身上一样的 “傀灵召” 符号!照片的背面,用朱砂写着一行小字:“阴傀门分支,藏于湘西,待百年祭典,夺传承”。
湘西?阴傀门分支?苏晚的心脏猛地一沉 —— 原来阴傀门不止傀王这一支,还有分支藏在湘西,他们一直在等待百年后的送王船祭典,想要夺取苏家的纸扎传承!
可他们怎么知道百年后的祭典?又怎么知道镇河瓷瓶会在那时沉睡?照片上的人是谁?和太爷爷是什么关系?无数的疑问在苏晚的脑海里盘旋,她看着手里的纸扎刀,刀身的光已经彻底暗了下去,像是在沉默,又像是在积蓄力量,等待着下一次的守护。
夕阳慢慢落下,将纸扎工坊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晚和苏清坐在案台前,看着阴傀门的纸扎人,林夏还在河边查典籍,李伯带着村民还在搜查河岸,阿明则守在镇河瓷瓶旁边,防止意外发生。
河面上的祈福纸船还在漂着,这次没有偏航,却在河中央围成了一个圈,像是在守护着什么,又像是在警示着即将到来的危险。苏晚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那个藏在暗处的阴傀门分支,已经开始行动,百年后的祭典,将会是一场比之前更艰难的守护战。
而现在,她们连敌人的真面目都不知道,只能靠着爷爷的秘谱和村民的支持,一点点寻找线索,准备应对。苏晚握紧了手里的纸扎刀,指尖传来刀身的余温,仿佛陈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晚晚,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守护传承,守护村子……”
可就在这时,工坊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是村民的布鞋声,也不是她们的脚步声,而是一种轻飘飘的、像纸摩擦的声音 —— 和之前先祖灵体的脚步声很像,却又带着一丝邪气。
苏晚立刻站起来,握紧了手里的刻刀,朝着门口望去 —— 夕阳的余晖里,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门槛外,穿着和阴傀门纸扎人一样的黑色纸衣,脸上没有五官,只有用墨汁画的 “傀灵召” 符号,正慢慢朝着工坊里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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