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武竟然在向他炫耀，他和浅浅之间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谢凉攥了攥椅扶，寒眸黑沉，冷声回怼。
“浅浅与我自然无话不谈，只不过……”
话说一半，夏浅便端着热茶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立刻收住话头，藏起了对王文武的敌意。
夏浅不疑有他，笑着客套。
“久等了，壶里的水不够热，又往锅中添了把柴。”
“不急不急。”
王文武超绝钝感力，也没看出谢凉对他的厌烦。
见夏浅出来了，连忙起身相迎，双手接过了她手上的托盘。
这一幕，无疑不叫谢凉心中更是酸涩，手下椅扶越攥越紧。
但他并未表露，也没有一气之下回屋——他才不会让浅浅和王文武单独说话呢！
也不喝茶，就坐在一旁，人畜无害静静地听着他们谈话。
“王捕头，你说……你查到了苗小根每个月五百铜板的来历？怎么回事？”
什么五百铜板？
这件事，谢凉还真的毫不知情！
难道浅浅现在真的与他生疏了？
连正在做的事情也不同他说了。
是不是因为最近他在忙军中事宜，对浅浅陪伴少了，让浅浅感到了被冷落，被忽视……
所以才不再和他说这些事？
就连查案，也要找别的男人帮忙……
他不安地蹙起了眉头，心下苦闷。
他之所以想尽快重回战场，杀回京中，为的不就是给浅浅更好的生活，和浅浅长长久久在一起吗？
如果……
浅浅因为这个同他疏远了……
那他岂非舍本逐末，得不偿失？
他低落地垂下眼眸，无力地松开了紧攥的椅扶……
王文武二人还没察觉到谢凉的低沉，自顾说话。
“是，我查到那苗小根说的五百铜板，是从今年一月，也就是这个月才开始领的。
银钱来源是一家叫做‘汇通天下’的钱庄。”
“钱庄？”
夏浅思虑片刻，反应过来。
钱庄……
就是后世的银行吧。
“是姚大娘的户头预存的银子？”
“好像不是……”
王文武沉吟半晌，方才慎重解释。
“我去查了两次，姚大娘确实在钱庄里有户头，但是……
她户头里的存银，是昨日晌午才存进去的！”
“昨日晌午？”
夏浅闻之，不由脊背发凉，深感诡异。
“可是……姚大娘不是前日夜里死的吗？”
“是啊，我今天早上又去了钱庄一趟，这才调查清楚。
往姚大娘户头里存钱的人，是镇上一个有名的富商员外。
这人叫杨明，前些年可是阜阳城的首富，但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差，还曾几度因拖欠工钱被店里的掌柜告到县衙……”
“可一个连工人月钱都发不出的人，他为何要捐助苗小根呢？他认识姚大娘？”
除此之外……
夏浅想不出其他可能。
王文武似是而非地点头。
“算是吧……我今早一查到杨明这个人，便叫人查了他的案宗，发现，县衙内关于他的控诉，全都被撤销了！
我也想知道真相，便去见了这个人。
这个杨明开始还有些不配合，但一听我是为姚大娘的事而来，便老实了许多。
他说，他年前慕名向姚大娘求了一卦，现下生意已然逐步好转了，姚大娘户头的银子，确实是他存的，这是他求卦时答应姚大娘的——
每年十两银子，供到她孙女离世。
得知姚大娘已死，他还一直旁敲侧击地问我，姚大娘卜卦到底准不准……”
夏浅闻之，醍醐灌顶般喃喃自语。
“难怪姚大娘生前一再向我证明，她卜卦的灵验之处；
又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一定将旧事真相昭告天下。
原来，她是怕，怕杨明得知她离世后言而无信，不再往她户头里存银子……”
“嗯，应是如此。我今早去钱庄时还特地问了，姚大娘已死，这银子怎么处理。
钱庄的人说，姚大娘在钱庄设立户头的时候嘱咐过：
只有她的孙女苗丫丫本人亲自到场，才能从她的户头里支取铜板，且每月只能支取五百枚铜钱。”
“五百枚铜钱……难怪苗小根不愿放弃苗丫丫的抚养权。
断了手的他，能指望的确实只有这五百枚铜钱了！
姚大娘这也算是以身入局，为丫丫，铺设了一条艰难生路。”
“是啊……”
王文武摇首感叹，夏浅沉闷叹息。
二人旁若无人地畅谈，谢凉一人独坐，头上布满阴云……
偏偏夏夜不凑巧地赶着马车回来，停在院外招呼着他。
“姐夫，马车调回来了，我们走吧？”
谢凉哪有那么大的心？
视线扫过王文武，他冷冷吩咐。
“不去了。”
“不去了？”
夏夜不明所以，但看他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
夏浅闻声也困惑地看向谢凉，扶着他的肩膀，温声询问。
“不去可以吗？”
“无碍。”
他淡淡转过身去，语气哀沉。
饶是钝感力超强的王文武也感觉到了谢凉的不悦，连忙起身告退。
“啊，那个，谢将军，夏神医……我县衙还有事，先告辞了。”
县衙有事还这么多话？
谢凉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并未理会。
王文武一直都挺敬畏谢凉的，也不敢多看他不怒自威的眼睛，俯身行礼后便退出了院子。
夏浅察觉到了谢凉的情绪不对，但出于礼貌，还是将王文武送出了门。
“王捕头，您慢走。”
“哎，是，天冷路滑，夏神医穿得薄，快别送了，回吧。”
王文武关切的话音更叫谢凉恼怒。
他冷哼一声，黑着脸面进了屋子。
苏辰正在东卧哄苏苏，见谢凉脸色难看，有眼色地带着苏苏退出了卧房。
正赶上送客回来的夏浅。
他隔着小窗看了眼谢凉，低声询问。
“谢大哥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没事，我进去看看。
小夜回来了，你把苏苏交给他带，去温书吧。”
“好。”
苏辰带着苏苏离开，夏浅低眸思忖片刻，这才进来屋子。
见谢凉背身不语，她缓步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蹲下来仰首看着他凄沉的眼眸，温声询问。
“谢凉，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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