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凰的声音落定,院中众人皆是一凛。
霍芙蓉下意识握紧软剑,剑尖微指向金凤凰——方才激战已耗去她大半内力,此刻面对那柄泛着冷光的凤凰银弩,指尖竟有些发颤。
瞿剑南上前半步,将霍芙蓉护在身后,长刀横于胸前,沉声道:“周家山庄的大奶奶。院中酣战了多时,你现在才出来,看来是想渔翁得利了。”
金凤凰闻言轻笑,指尖轻轻摩挲着银弩上的机括,厅中的烛光落在她鬓边的珠花上,映得那张姣好的面容添了几分妖异:“此言差矣,我只是乐见一场鸡飞狗跳的争斗,末了再来收拾这残局罢了。”
话罢,金凤凰面色骤沉,喝声道:“众护院听令,将院中来犯贼人统统围起来。”
“是!”一声震天应吼,埋伏在山庄各处的护院与隐在正厅屋顶的总护院东方懈纷纷现身,手提长刀,向院中的四个帮派的残余围拢。
翁长午眉头微蹙,方才恶战已耗去自己七成内力,此刻周家山庄百余名护院围来,个个腰悬长刀、气息沉凝,显然是久经训练的好手。翁长午心中迅速盘算:己方刚经历死战,人人带伤,若硬拼这百余人,怕是要全军覆没。他不再犹豫,身形一晃已掠至墙下,回头低喝:“撤!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改日再来讨个说法!”
众人见翁长午撤离,心下发慌,也招呼门下弟子,纷纷掠上院墙撤离。
“想走?问过我手中这张弩了吗?”金凤凰冷笑一声,指尖猛地扣下银弩机括。只听“咻”的一声锐响,三支淬着幽蓝寒光的弩箭如流星般窜出,直取掠在最前头的翁长午后心。
翁长午听得身后风声响动,心头一紧,强提残余内力拧身旋腰,挥掌发力,堪堪将两支弩箭扫开。可第三支箭却如附骨之疽,擦着他的肩胛骨掠过,带出一道血花。翁长午闷哼一声,身形踉跄了一下,却不敢停顿,足尖一点墙头,借力窜出了山庄。
霍芙蓉本就内力耗竭,刚踏上墙头,便觉后颈一阵发凉。瞿剑南眼疾手快,长刀反手一挑,将射来的弩箭打偏,同时伸手揽住霍芙蓉的腰,沉声道:“抓紧我!”话音未落,两人已并肩跃出墙外。
院中的残余帮派弟子见状,更是慌不择路,有两人动作稍慢,被护院的长刀划破了腿,惨叫着摔倒在地,瞬间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金凤凰望着众人仓皇逃窜的背影,并未下令追击,只是抬手示意护院停步。走到那两个被擒的帮派弟子面前,脚尖轻轻碾过其中一人的伤口,语气慵懒却带狠冽:“回去告诉你们的帮主,周家山庄不是他们撒野的地方。日后若再来犯,定叫你们有来无回。”
那帮派弟子疼得惨呼出声,满头冷汗暴出,却不敢有半句反驳,只能哆哆嗦嗦地点头。
东方懈上前一步,抱拳道:“大奶奶,是否要派人暗中跟着他们,探探各帮派的底细?”
金凤凰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珠花,厅中烛光再次落在她的脸上,妖异之余多了几分深不可测:“不必,今夜他们折损过半,近期断不敢再轻举妄动。”
“是。”东方懈应声退下。
夜风吹得院中火把噼啪作响,金凤凰望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衣角被风掀起又落下。金凤凰侧过身,声音压得略低,吩咐管家周炬:“周管家,你即刻去一趟衙门。就说今夜有帮派匪徒闯入周家山庄抢劫,帮匪双方对峙间自相残杀,死伤在此,请衙门速来清理现场、备案入册。”
“是,大奶奶!”周炬领令急去。
白头童翁从昨日起就已陷入昏迷状态,任如媚衣不解带,亲自守在师父的床边。望着师父瘦的脱了相的脸,任如媚心如刀绞,急盼夫君钱满粮领了师弟司马允尽快返来。
钱满粮一行三人,终于在第五日晨时心急如焚地赶回乢山的玉瑶宫中。司马允双膝跪在师父白头童翁的床前,握着师父的手,未语泪先流,声声低唤:“师父……徒儿来了!师父……”
床榻上的白头童翁眼睑颤了颤,像是被这熟悉的声线牵回了几分神智。任如媚忙凑到床边轻声附和:“师父,小允来了,您睁睁眼看看我们。”
钱满粮立在一旁,面色悲伤地望着病榻上的师父,却又束手无策。昨日在青衣帮接到司马允,便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赶回乢山。见师父眼皮微动,忙上前半步,轻唤道:“师父,徒儿带小允回来了。”
这时,白头童翁缓缓睁开了眼。眼珠浑浊,喉间滚出细碎的气音,微弱得几不可闻。萧红玉见状,忙快步取来一方软垫;钱满粮随即上前,小心翼翼扶起师父,将软垫垫在师父背后,缓缓把上半身垫高。
待气息稍匀,白头童翁才转动眼珠,目光慢慢扫过围在床前的四位徒弟,像是要把每个人的模样都刻进眼底。“你们……师兄妹四人,今后……要相互照应……”白头童翁最后将目光停在萧红玉的脸上,语带疼爱,“玉儿要听话……”
“爹爹,你会好起来的……”萧红玉瘪着嘴,眼泪毫无预兆地从眼角滚落,顺着脸颊滑进衣领,连带着声音都染上了哭腔,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执拗。
“师父,明日我便为夫君与师姐操办婚事。您放心,我与夫君会一辈子照顾师姐,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任如媚强忍泪水,凑前轻声对白头童翁道。
“好……媚儿,委屈你了。”白头童翁语带歉疚。任如媚摇了摇头,抬袖掩面垂泪。
白头童翁反拉住司马允的手,眼神如慈父般看着已哭的不能自抑的司马允:“小允,为师想你……”
“师父……徒儿来乢山……找过您,却……没寻到……”此时的司马允,恨不得用自己的性命换师父康健。
“不哭,乖徒儿们,莫要伤心。”白头童翁枯槁的脸上竟浮起一抹反常的红晕,原本微弱的气息陡然匀畅几分,眼中也泛起久违的光亮。望着围在床前的四人,嘴角牵起浅淡的笑,声音虽仍轻却字字清晰:“为师要西去了,往后你们四人,须得相护相亲,莫要生分。只要你们好好的,为师便放心……”
白头童翁话未说完,手已轻轻垂落,眼中的光亮却定格在温和的笑意里。
“师父……师父……”床前四人跪伏在地,哭声裹着清晨的凉意,在玉瑶宫的寝殿里低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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