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大地的夜色深沉如墨,只有几颗稀疏的星辰在云层中闪烁。一支黑色的铁骑队伍,正沿着崎岖的山路悄然疾驰,马蹄被厚厚的麻布包裹,骑士们口中衔着枚(一种防止发声的器物),整个队伍除了马蹄踏在地面的轻微声响,再无其他动静 —— 这正是项羽率领的三万精锐骑兵,他们如同暗夜中的一道闪电,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南疾驰,目标直指被刘邦占据的彭城。
为了隐蔽行踪,项羽放弃了平坦却易被察觉的大道,选择走山林间的小路。队伍时而穿越茂密的树林,骑士们需弯腰避开低垂的树枝;时而渡过冰冷的河涧,刺骨的河水没过马腹,却丝毫没有减缓前进的速度。嫪十七也被编入这支奇袭部队,负责记录行军路线与军情,他骑在一匹耐力出众的战马背上,紧紧跟在项羽中军附近,身上的铠甲早已被汗水浸头,又被山间的寒风一吹,冻得他瑟瑟发抖。
连日的奔波让人马皆疲 —— 白天,他们要在山林中穿梭,避开联军的斥候;夜晚,只能在隐蔽的山谷中短暂休整,将士们往往和衣而睡,甚至来不及卸下铠甲。可即便如此,这支军队中却没有一丝抱怨之声,项羽的意志如同钢铁般支撑着每一个人。他每日亲自率军冲锋在前,睡觉时也只睡在马鞍上,饿了便与将士们一同啃干粮,渴了便喝山间的溪水。在他的感染下,复仇的火焰在每个楚军骑士胸中燃烧 —— 彭城被占,家眷安危未卜,这份仇恨与担忧,化作了前进的动力,让他们忘却了疲惫与寒冷。
这支铁骑如同一把经过千锤百炼的淬火尖刀,悄无声息地穿过鲁地,绕开联军的外围防线,一步步逼近彭城。沿途偶尔遇到的联军斥候,都被楚军骑士迅速解决,没有留下任何暴露行踪的痕迹。经过数日的急行军,彭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此时的彭城,正如范增所料,陷入了一片混乱与奢靡之中。刘邦率领五十六万联军攻克彭城后,彻底放松了警惕 —— 在他看来,项羽被田横拖在齐地,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回援,彭城已是囊中之物。他下令接管项羽的楚宫,将宫中的珍宝、美女尽数运往自己的住处,又在宫中设宴,邀请诸侯将领日夜饮酒作乐。楚宫的大殿内,歌舞升平,酒香弥漫,刘邦与诸侯们推杯换盏,谈论着攻克彭城的 “功绩”,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
联军各部更是混乱不堪:汉军主力驻守在彭城城内,却因缺乏统一调度,士兵们四处游荡,有的甚至闯入百姓家中劫掠;魏王豹、河南王申阳等诸侯的部队,则分散驻扎在彭城外围,各自为政,互不统属,防备松懈到了极点 —— 哨兵在岗位上打盹,营门无人看守,甚至连巡逻的频次都减少了一半。整个彭城,如同一个不设防的城池,等待着楚军的突袭。
汉二年四月底的一个清晨,薄雾笼罩着彭城,能见度不足百步。项羽率领三万铁骑,在雾霭的掩护下,悄然抵达彭城西郊的小山丘上。他勒住乌骓马,登高远眺,目光穿过薄雾,清晰地看到了联军大营的景象 —— 营寨连绵,却毫无章法,炊烟袅袅,士兵们正慢悠悠地准备早饭,丝毫没有察觉到死神的降临。
项羽没有让部队做任何休整,他举起手中的长戟,声音嘶哑却充满刺骨的杀意,传遍整个队伍:“兄弟们!彭城就在眼前!刘邦小儿正在城中享乐,我们的家眷还在城中受苦!今日,便是我们破汉军、复彭城的日子!随我冲锋!诛杀刘邦,夺回楚都!”
“诛杀刘邦!夺回楚都!” 三万楚军骑士齐声呐喊,声音穿透薄雾,如同惊雷般炸响。他们纷纷取下口中的枚,扔掉马蹄上的麻布,手中的兵器在晨光下泛着森寒的光芒。
“全军突击!” 项羽一声令下,率先拍马冲出,乌骓马如同离弦之箭,朝着联军大营疾驰而去。三万楚军铁骑紧随其后,分成两路,以楔形阵势,从彭城的西、北两个方向,猛地冲入毫无准备的联军大营!
楔形阵势是骑兵冲锋的最佳阵型,前端锋利如刀,能够迅速撕开敌军的防线。楚军骑士们手持长矛、长剑,策马狂奔,冲入联军大营的瞬间,便与正在准备早饭的联军士兵展开厮杀。联军士兵毫无防备,有的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楚军骑士的长矛刺穿胸膛;有的慌忙拿起武器抵抗,却因缺乏训练,很快便被斩杀;更多的士兵则吓得四散奔逃,整个联军大营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敌袭!敌袭!” 联军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却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楚军铁骑在营中纵横驰骋,所过之处,联军士兵尸横遍野,营帐被点燃,火光冲天。驻守在城外的诸侯部队,见楚军攻势迅猛,纷纷溃逃,根本不敢前来支援。
刘邦正在楚宫的大殿内与诸侯们饮酒,听到城外的喊杀声,起初以为是士兵们在闹事,并未在意。直到一名亲兵浑身是血地冲进大殿,跪地禀报 “楚军突袭,大营已破,敌军正向城内冲来” 时,他才如梦初醒,脸色瞬间惨白。“什么?项羽来了?他怎么会这么快?” 刘邦惊慌失措,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从容,他甚至来不及整理衣冠,便在亲兵的护送下,从楚宫的后门逃出,朝着彭城东部狂奔而去。
楚军铁骑很快便冲入彭城城内,与驻守在城中的汉军展开激烈巷战。楚军骑士们如同虎入羊群,在街道上冲杀,汉军士兵节节败退。到了正午时分,薄雾散去,彭城城内的抵抗基本被肃清,楚军重新控制了楚宫,插上了西楚的旗帜。
项羽骑着乌骓马,进入楚宫的大殿,看着满地的狼藉与尚未撤去的宴席,眼中的杀意更浓。他走到刘邦曾经坐过的主位上,坐下身来,拿起案上的酒爵,将酒一饮而尽,随后将酒爵狠狠摔在地上:“刘邦!今日你侥幸逃脱,他日我必擒你,以雪今日之耻!”
嫪十七跟在项羽身后,走进大殿,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感慨万千 —— 这场奇袭战,堪称军事史上的奇迹:项羽以三万铁骑,击溃五十六万联军,夺回彭城,不仅扭转了此前的不利战局,更重新树立了西楚的权威。只是,他也清楚,刘邦虽败,却并未被彻底消灭,楚汉争霸的战争,仍将继续。这场奇袭的胜利,不过是漫长战争中的一个转折点,真正的决战,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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