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醒了!”
陈恪狂喜,那股从灵魂深处迸发出来的巨大喜悦,几乎让他当场落下泪来。数月的煎熬,数月的绝望,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无与伦比的甘甜。他紧紧地握着那团温暖的金色光晕,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
然而,他深知此刻绝非庆祝之时。那地脉灵眼的爆发虽然威力惊人,却也如同黑夜中的火炬,将他们的位置彻底暴露。仪式被破,萨满重伤,远处的匈奴骑兵正闻讯策马冲来!那雷鸣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催命的鼓点,重重地敲击在他的心上。
杜衡的残魂刚刚苏醒,意识还很混沌,如同一个刚从漫长冬眠中醒来的巨兽,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陌生而困惑。他只能从陈恪那股焦灼、警惕的情绪中,感知到迫在眉睫的危险,艰难地传递出几个简单的意念:
“走…离开…危险…”
陈恪毫不迟疑。杜衡的话,就是他行动的唯一准则。他一把抓起那光芒已经内敛、但裂痕已修复大半、重新变得温润的“墟”令,紧紧贴在胸口,转身便向山涧深处那更为复杂、更为险峻的未知区域遁去。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奇妙的变化。方才灵眼爆发时,那磅礴浩瀚的地脉灵气并非全部冲向了天空,仍有部分精纯的能量逸散开来,如同甘霖般被他的身体所吸收。此刻,这些能量在他的四肢百骸中流淌,让他感觉前所未有的轻盈与强大。他体内的内息,仿佛被这股大地之力洗涤过,变得更加凝练、更加纯粹。
他身形一展,竟真的如同一只没有重量的飞燕,在湿滑的岩石与垂落的藤蔓之间,几个起落便窜出了数丈之远,速度比来时快了数倍不止!
“追!杀了他!夺回圣物!”
身后,传来大萨满那捂着胸口、嘶声力竭的咆哮。他口中的“圣物”,显然指的不再是那被毁掉的黑石盆,而是这枚能与地脉产生如此强烈共鸣、甚至能反噬他们的“墟”令!
“呼喝!”
数十名匈奴精锐骑兵已经冲到了山涧入口,他们没有下马,而是直接催动着矫健的草原马,沿着涧底的碎石河床,呼啸着追了上来!他们手中的复合弓被拉成了满月,箭矢如同密集的雨点,带着尖锐的破空声,从四面八方射向陈恪的背影!
“咻!咻!咻!”
陈恪心中一凛,他不敢回头,只能凭借那被地脉灵气强化过的、远超常人的敏锐直觉,在箭雨中疯狂地闪躲。他的身体做出了许多他自己都难以想象的极限动作,一个侧滑,险之又险地让过三支封死他去路的箭矢;一个铁板桥,身体向后仰成九十度,一支擦着他鼻尖飞过的利箭,“噗”的一声钉在了他身后的石壁上,箭羽兀自嗡嗡作响。
偶有无法避开的漏网之鱼,他也能在间不容发之际,反手挥出环首刀,用精准而狠厉的刀法,将箭矢磕飞或斩为两段!
他不敢恋战,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带着初步苏醒的先生,逃离此地!
他像一只被猎鹰追逐的狐狸,将山涧内的一切都利用到了极致。他从瀑布的水帘后穿过,让冰冷的水花暂时阻隔追兵的视线;他跃上湿滑的岩壁,借力再次弹起,改变方向;他甚至不惜冲入那些长满荆棘的灌木丛,任凭尖锐的刺划破皮肤,只为甩开身后的追兵。
追兵的呼喝声、马蹄声、弓弦的震动声,与瀑布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惊心动魄的死亡交响。陈恪的心脏在胸腔中剧烈地跳动着,但他的大脑却异常的冷静。
他知道,经此一事,匈奴人必定会对这枚“圣物”更加重视,那位左贤王伊稚斜,也绝不会善罢甘休。他手中的“墟”令,已经从一件需要被守护的遗物,变成了一块足以引来无数豺狼的、滚烫的肥肉。
未来的路途,将比他想象的,更加艰险,更加凶险万分。
他猛地一咬牙,看准前方一处被巨大藤蔓覆盖的悬崖,没有丝毫减速,直接冲了过去!在追兵惊愕的目光中,他抓住那粗壮的藤蔓,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荡向了对岸一个黑漆漆的、不知通往何处的山洞!
在他跃入山洞的瞬间,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匈奴骑兵在悬崖边勒住战马,对着山洞的方向徒劳地放了几箭,却因地形所限,不敢轻易追来。
陈恪这才松了一口气,靠在冰冷的洞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墟”令,那团金色的光晕依旧稳定,杜衡的意念也变得清晰了一些:
“好…做得好…安全了…””
陈恪笑了,尽管脸上满是汗水、血污和泥土,但那笑容,却比这山谷中的任何阳光都要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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