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清河城笼罩。田家书房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
田作龙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对面坐着几位愁容满面的家族管事,以及脸色苍白的田作荣。
“城东李记药铺明确回复,一颗‘凝血草’都没有!” “城西孙家那边也是同样的说辞,说是库存已清。” “我们派去黑风山采药的三个人,两个被打伤抬了回来,只有一个侥幸带回几株品相极差的普通药草……” “坊间的流言越来越难听了,说我们田家马上就要破产,家主……家主也快不行了……”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如同冰冷的雨水,浇在每个人心头。林家的打压全方位而来,精准而狠毒,尤其是药材的封锁,几乎掐住了田家此刻最脆弱的命脉。
一名负责外联的管事叹了口气,苦涩道:“如今这局面,除非……除非能请动药师殿的大人物出面,或许还能让那些药材商卖几分面子,否则……”
“药师殿?”田作荣抬起眼,这个词他近日已不是第一次听到,尤其在那些诋毁田家的流言中,总少不了“药师殿张医师”如何判了父亲死刑,而田家如何“得罪”了药师殿的影子。
那管事见四少爷似乎不解,连忙解释道:“四少爷您潜心……钻研医术,可能对外界之事了解不多。这药师殿,乃是遍布天元大陆的庞大组织,势力极其惊人。据说其总部位于中州,连那些顶尖的宗门和皇朝都要对其礼让三分。”
他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敬畏:“药师殿垄断了高阶丹药的产出和流通,更是天下医师认证的唯一权威。想要获得‘医师’以上的称号,必须通过药师殿的考核。一名经过药师殿认证的医师,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礼遇。”
另一位管事补充道,声音压得更低:“咱们清河城的药师殿分殿,由一位名为张甫的大医师坐镇。大医师啊……那可是医道第三阶的大人物!据说他能炼制多种珍贵的三品丹药,甚至能处理元炁暴走的疑难杂症!在这清河城,就算是城主和林家家主见了他,也要客客气气,不敢有丝毫怠慢。”
“那张医师……”田作龙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意,“先前就是他断定父亲无救。如今外面流传我们田家用了邪门偏方、得罪药师殿的谣言,恐怕也与他脱不开干系!”
最初解释的那位管事面露难色,小心翼翼道:“大少爷,慎言啊……那张医师为人……确实颇为傲慢,且极其看重颜面。当初他亲口判定家主无救,如今却被……却被四少爷救醒,这无异于当众打了他的脸。他心中不悦,暗中授意林家刁难我们,也是……也是有可能的。”
书房内再次陷入沉默。
一座庞然大物的轮廓,透过管事的描述,渐渐在田作荣心中清晰起来。
垄断高阶丹药、把持医师认证、势力遍布大陆、分殿主便是第三阶的大医师……这药师殿,俨然是这个高武世界在医道领域的绝对霸主和规则制定者。
而其下属一位分殿主的些许“不悦”,便能通过间接手段,让一个家族陷入如此窘迫的境地!其实力和影响力,可见一斑。
田作荣微微蹙眉。他想起自己救治父亲时所用的手段和理念,与此界主流的、注重元炁属性的医道体系截然不同,更侧重于药性本身的调和与人体整体的平衡。这在药师殿看来,是否会被视为“离经叛道”的“偏方”?
那位素未谋面的张甫大医师,因判断失误而颜面受损,进而迁怒田家,这种气量,倒也符合管事口中“傲慢”的评价。
“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一位年轻些的管事不甘心地问道,“我们能不能备上厚礼,去求见张医师,向他解释清楚,化解误会?”
年长的管事立刻摇头,面露苦笑:“难!难如登天!且不说我们如今能否拿出让一位大医师心动的‘厚礼’,就算能,以张医师的性子,恐怕连见都不会见我们。在他眼中,我们田家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得罪了他,没有亲自出手碾死,已是顾忌身份了。指望他高抬贵手?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绝望的气氛,如同冰冷的蛛网,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
实力的绝对差距,规则的绝对垄断,让人连反抗的念头都难以生出。
田作龙一拳砸在桌上,茶杯震得跳起,他却感觉无力至极。面对林家,他尚可挥刀一战,但面对药师殿这座看不见的大山,他连挥刀的方向都找不到。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又一次聚焦到了沉默不语的田作荣身上。
这个屡屡创造奇迹的四少爷,这次,还能有办法吗?
田作荣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缓缓抬起头。他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透明,但眼神却依旧沉静,如同深潭,不起波澜。
他并没有看向那些绝望的管事,而是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穿透黑暗,看到那座位于清河城中心区域、气势恢宏的药师殿分殿。
“药师殿……大医师……”他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词,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敬畏或恐惧,反而像是在审视着什么。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看向田作龙和几位管事,声音清晰而平静:“药材之事,我会解决。不必去求任何人。”
“四弟,你……”田作龙想问如何解决,但看到弟弟那笃定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弟弟了。
几位管事也是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怀疑,却不敢再多问。如今,这位神秘的四少爷,已是田家黑暗中唯一能看到的微弱火光。
“大哥,各位管事,夜深了,都回去休息吧。”田作荣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明日,一切照常。林家想要看我们慌乱,我们便更不能自乱阵脚。”
他率先走出书房,留下身后一屋子神色各异的人。
回到偏院,福伯正提着灯笼等候,脸上写满了担忧:“四少爷,情况是不是很不好?”
田作荣从他手中接过灯笼,淡淡道:“无妨。福伯,明日一早,陪我去趟城西坊市。”
“坊市?去那里做什么?”福伯一愣,“那里鱼龙混杂,卖的也都是些低级货色和来历不明的东西……”
“正是要去看看那些‘低级货色’。”田作荣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药师殿看不上眼的,林家不屑封锁的,或许……正是我们需要的。”
他抬头望了望漆黑无星的夜空。
药师殿,高高在上,垄断一切,制定规则。
但医之道,救死扶伤,岂是能被完全垄断的?
他们重视元炁浓郁的高阶药材,轻视药性精微的凡草。 他们看重等阶分明的认证,忽视实践中的万千变化。
这其中的差距,便是田家的缝隙,也是他田作荣的机会。
既然正常的途径被堵死,那便走一条,无人看重的野路子吧。
他很好奇,当药师殿和林家发现,那些被他们视为垃圾的边角料,在自己手中焕发出惊人光彩时,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夜风拂过,带着凉意,却吹不灭少年眼中那簇沉静燃烧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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