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意识在黑暗中沉浮，仿佛坠入归墟海底的无尽漩涡。他见萧清凰独自站在玄武门前，三万禁军如潮水般涌来，日月印记的光芒在血月下微弱如萤火。他想伸手，想呼喊，却发不出声音——厌胜之心被毁的反噬，将共生契约撕扯得支离破碎。
林墨！她的声音穿透时空，带着罕见的慌乱与决绝，给我醒来！
这声呼唤如同惊雷，劈开混沌。林墨猛地睁眼，一口黑血喷在骊山的泥土上。身旁的神机营士兵惊呼着扶住他，却发现他胸口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日月印记从黯淡转为炽烈，仿佛燃烧的太阳。
将军，您...
我没死。林墨推开搀扶，强行站起，体内传来骨骼咔咔的脆响。他感知到，萧清凰在三百里之外，正以一己之力对抗千军。共生契约虽弱，却未断。
传令，他声音嘶哑却坚定，神机营全体，随我奔袭长安！
可陛下命我们平叛...
长安就是最大的叛军！林墨翻身上马，苍云断刃出鞘，刀尖指向南方，萧怀瑾的八万大军是幌子，他的目标是拖住我们。真正的杀招，在玄武门！
他话音未落，南方天际忽然升起一道血色狼烟。那是萧怀瑾的旗号，但狼烟方向并非指向武关，而是...骊山。
他想拦截我们。林墨冷笑，可惜，晚了。
他催动日月印记，共享了萧清凰的视野——玄武门下，七卫倒戈的禁军已被她以帝王之气震慑，暂时不敢近身。但她体内的角宿之力正疯狂流逝，支撑不了多久。
三日内，必须赶回。林墨对张虎说，否则，陛下会力竭。
神机营昼夜兼程，却在途经商洛道时，遭遇伏击。
滚木礌石从两侧山崖砸落，箭矢如雨。但所有箭矢在接近军队的瞬间，被一层淡金色的光幕弹开——那是林墨提前布下的共生护盾。
反击！他一声令下。
神机营士兵举起新配发的炁能连弩，扣动扳机。弩机内部的黑火晶体瞬间燃烧，将炁能压缩成束，射速达到每息十发。山崖上的伏击者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钉死在岩石上。
但林墨注意到，这些伏兵的装束并非南蛮土司的兽皮麻衣，而是制式的皮甲，皮甲接缝处用铜线缝合，护心镜呈六边形——这是典型的阿尔比恩陆军轻步兵甲胄。
他擒下一名重伤的俘虏，以探入其识海。对方眼神空洞，七苦印发黑，显然是影武者。但记忆碎片中，却浮现出清晰的画面：他们在蓬莱岛受训，教官是金发碧眼的阿尔比恩军官，训练内容是如何对付大周的炁能武器。
阿尔比恩不仅卖武器，还帮崔氏训练军队。林墨对张虎说，这是一场代理人战争。
他不再留手，苍云断刃高举，刀身黑火能量涌动，化作一轮银色弯月，斩向山崖。轰然巨响中，整座山崖被削平，埋伏的千余伏兵尽数埋于碎石之下。
但这只是开始。
次日，大军抵达武关外三十里。萧怀瑾的八万大军列阵于平原，阵势森严，竟是大周早已失传的九门金锁阵。阵中士兵手持长矛，矛尖镶嵌黑火晶体，每十人为一队，炁能联动，形成坚不可摧的炁墙。
这是阿尔比恩的团队协作战术林墨一眼看穿，萧怀瑾不可能懂，是有人教了他。
他不再强攻，而是命神机营三百人分散为三十个小队，每队携带一枚黑火震天雷——归墟档案中记载的原始手雷，以黑火晶体为引，灌注炁能，威力可破十丈城墙。
他一声令下。
三百枚震天雷被炁能投石机抛入敌阵，落地的瞬间，黑火能量爆发，银色的冲击波如涟漪扩散。九门金锁阵的炁墙瞬间崩溃，士兵们被炸得人仰马翻，哀嚎遍野。
但林墨眉头紧锁——爆炸的烟尘中，那些士兵倒地后，竟化作黑水渗入地下，没有留下一具尸体。
全是影武者。他咬牙，萧怀瑾用七苦印批量制造了军队。
真正的叛军，不在平原，而在山区。
林墨当机立断，命大军佯装追击，实则绕开武关，直扑南蛮腹地。果然，在莽莽群山中，他发现了真正的叛军营地。
营地不大，只有千人，但装备精良，炁能枪、黑火炮、甚至小型飞行器炁能鸢应有尽有。营地中央的帅帐上，飘扬着两杆大旗——一杆是南蛮的图腾，另一杆，是阿尔比恩的狮鹫旗。
将军，张虎用望远镜观察，帅帐里那人，是萧怀瑾吗？
林墨接过望远镜，看清了帅帐中人的脸。确实是萧怀瑾，但他眉心有一道银色疤痕，疤痕下隐约可见日月印记的轮廓——那是共生契约的赝品，是阿尔比恩用陨星铁与黑火仿造的伪印记。
他想模仿我们。林墨冷笑，可惜，赝品终究是赝品。
他正准备下令突袭，帅帐中人却仿佛察觉到什么，抬头看向林墨的方向，嘴唇翕动。
通过共生契约，林墨见了他的话：第十号，欢迎来到真正的战场。
那声音，不属于萧怀瑾，而是...林渊。
林渊的声音继续传来，你以为赢了崔明远就结束了吗？不，游戏才刚刚开始。萧怀瑾、赵无疆、楼兰国王、乃至阿尔比恩的舰队，都只是棋子。
你想要的真相，在这里。
林渊打了个响指，整个叛军营地忽然爆炸。不是黑火能量，而是纯粹的陨星铁粉尘。粉尘在空气中凝聚，化作一幅全息星图。
星图中心，是大周。星图边缘，是密密麻麻的光点，每一个光点都是一艘战舰。
阿尔比恩的殖民舰队，不是七日后抵达，而是...已经在路上。七日后，只是第一批先锋。
三百艘战舰，十万殖民军，五千名觉醒者。林渊笑得癫狂，哥，你守得住大周，守得住这个世界吗？
林墨没有回答。他举起苍云断刃，刀尖指向星图。
守不住，也要守。
他一刀斩下，星图破碎。但破碎的星光中，掉出一枚铁牌，牌上刻着：Game over。
这不是汉语，是英语。
林墨捡起铁牌，背面还有一行小字：殖民纪元元年，大周沦陷。
他攥紧铁牌，对张虎说：传令，全军撤退，回防长安。
可萧怀瑾...
萧怀瑾已经死了。林墨目光冰冷，现在活着的，是林渊的傀儡。我们真正的敌人，在东海，在海外，在...另一个世界。
大军回撤，但林墨的心沉到了谷底。
归墟警告的第十一次觉醒，阿尔比恩的殖民舰队，林渊的疯狂计划，还有崔明远临死前那句十二卫已渗透——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终极阴谋。
大周不是战场，是棋盘。
双王不是主宰，是棋子。
而执棋者，正远在星辰之外，冷笑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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