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刚亮,文渊阁的窗纸由暗转灰。苏桐仍坐在案前,昨夜未眠,衣袖微皱,眼底却清明如初。她将手中图纸折好,放入袖中,抬眼看春桃走进来。
“腰牌做好了没有?”
“已经按您的吩咐赶制出来,共二十枚,每位进出讲堂的人都会领到。”
“发下去,从今日起,无牌者不得入内。”
春桃应声要走,又被叫住。
“等一等。值夜宫人昨夜报的门痕,你去再看一次,记下位置,画在图上。”
春桃点头退下。苏桐起身,走到书案旁摊开安防图。她用朱笔圈出讲堂后门、储物偏房和学生寝室走廊三处,每一处都标上值守时辰和人员姓名。这些宫人是她亲自挑选的,曾在她查办旧案时听令行事,知分寸,守口风。
不到半个时辰,春桃回来,手里拿着一张小纸条。
“王氏今早六刻出现在东廊,扫地扫得慢,眼睛一直往低年级教室门口看。她没进屋,也没和学生说话,但来回走了四趟。”
苏桐接过纸条,上面写着时间与路线。她又问:“夜间换班的人可到位了?”
“两名侍卫已安排在后门两侧,每两时辰轮换一次。讲堂前后都有人盯着。”
“好。告诉他们,若有异常,不必动手,只管来报。”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一阵喧闹。苏桐皱眉,起身出门。只见一名低年级学生站在讲堂门口,满脸焦急,被两名守门宫人拦住。
“我忘了带腰牌,但我真是这里的学生!”
“规矩就是规矩,没有腰牌不能进。”
那孩子急得快哭出来。苏桐走上前,蹲下身问他名字和昨日所学内容。孩子一一答对,声音虽颤,却清晰。
她站起身,对守门宫人说:“从今日起,若学生忘带腰牌,由授课女官核实身份后放行。另设备用凭证,写明姓名学号,贴于课桌内侧,以备查验。”
众人应下。苏桐又对那孩子说:“下次记得带上。”
孩子点头,跑进教室。她转身对春桃说:“新规矩推行不易,有人不惯,也有人故意试探。我们不能因严而失人心,也不能因宽而留隐患。”
回到文渊阁,她提笔写下一条新规:凡参与学堂事务者,无论职位高低,须每日签到登记,注明进出时间与事由。她命春桃即刻传令下去。
午时刚过,值夜宫人匆匆赶来。
“苏大人,厨房那边发现一件事。”
“说。”
“早上有个杂役请假出宫,说是家中有事。但据人说,他从未在内务府登记过名字。”
苏桐放下笔:“可查到他和谁接触过?”
“有人看见他和东廊扫地的王氏说过话,就在天刚亮时,两人在拐角处站了片刻。”
苏桐眼神一沉。
“王氏后来去了哪里?”
“回了洒扫房,之后一直在偏院打扫。”
“盯住她。她若再和外人接触,立刻来报。”
宫人退下。苏桐坐在案前,取出一张白纸,开始记录王氏的行动轨迹。她将时间、地点、停留时长一一列出,又对照其他杂役的日常路径。很快发现,王氏的行走路线并不符合常规洒扫顺序,反而多次绕行至讲堂后门附近。
她合上纸页,对春桃说:“对方在探路。他们在找漏洞,等机会。”
“要不要先把她调走?”
“不能动。”苏桐摇头,“她只是棋子。我们现在赶她走,幕后之人会换更隐蔽的手法。不如让她继续走动,我们把路封死,等他们自己撞上来。”
春桃低头记下。
傍晚,夕阳斜照,讲堂内外灯火渐次点亮。苏桐站在檐下,看着学生们陆续离开。十张课桌整齐排列,笔砚归位,作业册叠放在讲台上。一切井然有序。
她正欲回房,春桃快步走来。
“王氏刚才去了储物偏房,逗留了一盏茶时间。出来时手上空着,但衣袖有些鼓。”
“可看清她拿了什么?”
“没看见。但她走得很慢,像是在等人。”
苏桐思索片刻,下令:“封锁学堂外围三条小道,只留主门通行。东廊表面放松巡视,实则埋伏两人,穿便服,藏在偏房后墙阴影处,盯住她下一步动作。”
春桃领命而去。
夜色渐浓,文渊阁内烛火通明。苏桐坐在案前,翻阅各岗回报。腰牌制度已落实,登记无误;夜间巡更按时交接,未现空档;学生出入有序,无人滞留。
她略感安心,正欲合上日志,忽听外面脚步轻响。
值夜宫人进来,低声禀报:“东廊有人影靠近偏房,像是王氏。她手里提了个布包,放在墙角石缝里,随后离开。”
“可有人取走?”
“暂时没有。埋伏的侍卫仍在盯守。”
苏桐起身,披上外衣。
“带我去看看。”
宫人引她穿过回廊,避开主路,从侧巷绕至偏房后方。两名便衣侍卫蹲在墙根,见她到来,轻轻点头。
她走近那处石缝,伸手取出布包。打开一看,是一叠纸条,字迹潦草,写着“讲堂无人”“后门未锁”“学生已散”等字样,日期从昨日开始,每日一条。
她将纸条收好,低声问:“她何时放的?”
“一刻钟前。她放完就走了,往宿舍方向去。”
苏桐点头,转身返回文渊阁。
她将纸条铺在桌上,逐张查看。这些消息显然是用来传递讲堂动态的。对方在确认时机,准备下一步行动。
她提笔写下一道指令:自明日起,讲堂后门加装双锁,钥匙由她与值日主管各执其一;储物偏房夜间上闩,晨间方可开启;所有杂役进出携带物品须经检查。
她又召来春桃,低声吩咐:“明日王氏若再外出,盯住她去向。若她联系外人,务必记下对方相貌与衣着。”
春桃应下。
苏桐坐回案前,翻开安防图。她用墨笔将三处重点区域重新标注,又在四周画出巡视频率与交接节点。每一环都需严密衔接,不容疏漏。
窗外,讲堂灯火依旧明亮。学子们早已归寝,廊下安静无声。她望着那片光,想起赵禾离开那天,七公主主动替他抄书的模样。
那时她知道,这学堂能点燃人心。
现在她更清楚,有人想把它掐灭。
她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她提笔在日志末页写下:
“九月廿五,晴转阴。门未破,心未乱,防未松。”
写完,她合上册子,吹熄灯。
黑暗中,她仍坐着,手边放着那包纸条。
远处传来打更声,两下。
她忽然听见一点动静——不是脚步,也不是风声,而是砖缝间轻微的摩擦,像是有人蹲在墙角,正伸手进石缝摸索。
她没有动。
手指缓缓握紧袖中的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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