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金纹还在发烫,像一块刚从炉火里取出的烙铁。陈凡低头看着它,那纹路正沿着手腕缓缓游走,仿佛有生命般寻找着什么。他没动,任由那股热流顺着血脉往上爬,直到脖颈处那半枚残缺符印微微一震,像是回应了某种召唤。
账本摊在石桌上,纸面泛黄,边角卷曲。新浮现的血字已经不再渗血,而是沉在纸背,凝成北斗第七星的轮廓。他伸手按下去,右臂星纹立刻亮起,金光顺着指尖涌入纸页。账本猛地一颤,血字翻转,竟在空中投出一幅立体星图——山峦沟壑、溪流走向,全数对应着黑风谷的地貌,唯有一处红点不断闪烁,标记在谷底最深的阴影里。
“玄字三十七。”他低声念出,双玉佩从怀中滑出,自动飞向星图中央的凹槽。玉佩嵌入的刹那,红点放大,井口的影像浮现出来:青苔覆盖的井沿,断裂的绳索垂入黑暗,井壁上隐约可见刻痕,排列成环形阵纹。
他盯着那阵纹看了三息,忽然抬手召回玉佩。星图瞬间溃散,但那一瞬的画面已刻进神识。灵魂空间内,祭坛银液翻涌,账本被吸入其中,悬浮在星陨祭坛上方。七道光柱依次亮起,将账本笼罩,银液如丝线缠绕其上,开始解析血字中隐藏的信息。
陈凡盘膝坐下,时间流速调至十倍。
神识如刀,剖开血字结构。第一层是伪装,普通墨迹混合人血书写;第二层是阵法烙印,与噬魂阵同源,却经过特殊处理,不带杀意,反而像一道钥匙;第三层最深,是一段被封印的推演残片——有人用极高明的手段,将破阵路径藏在血字笔画转折处,每一笔都对应着灵力流转的节点。
“不是警告,是引导。”他睁开眼,冷光在瞳底一闪而过。
这血字不是敌人留下的陷阱,而是二十年前某个知情者拼死埋下的线索。它需要星纹与玉佩共鸣才能激活,说明书写者清楚谁会走到这一步。而那个“避”字,根本不是让他远离,而是提醒他——**该来了**。
右臂突然剧痛。他卷起袖子,金纹已蔓延至肘部,表面浮现出细密铭文,那些字他从未见过,却能本能地理解其意:**引星为引,破煞为门**。
金纹开始自主吸收空气中的灵力,转化为暗金色能量,顺着经脉往丹田冲。他立刻运转《玄一真经》第七层,强行截断能量流向。可金纹像是有了意识,竟逆着功法路线自行运转,差点冲破气海屏障。
“想夺控?”他冷笑,灵魂空间瞬间展开,将右臂隔绝在独立次元。金纹仍在跳动,透过皮肤与外界相连。他咬牙,直接将混沌筑基法的边角料投入祭坛,金光渗出,化作锁链缠住金纹能量,一点点拖回控制权。
当最后一丝外力被剥离,他深吸一口气,把金纹能量导入账本血字。
血字活了。
它从纸面剥离,在空中游走,自行排列成一座微型阵法。阵心正是北斗第七星的位置,七道星轨环绕,每一道都标注着灵力注入的时机与强度。阵成之后,账本表面浮现出一行新字:**午时三刻,星落井中,逆气而入,可破其障**。
他盯着那行字,忽然抬手打出一道星链,将账本重新封入灵魂空间。破阵路径已得,但真正的难点不在阵,而在**时机**。
噬魂阵以星力为饵,等的就是星纹持有者踏入陷阱。可若反其道而行,借星落之刻,以星力为引,反倒能逆向冲击阵眼。前提是,必须有人在井外同步激活星纹,形成内外呼应。
他站起身,走向隔壁屋子。
孙胖子蜷在床角,手里死死攥着那块仿制玉佩,脸色发青,呼吸急促。他一见陈凡进来,立刻抬头:“凡哥……那井里,真有东西醒了?”
“有。”陈凡把传音符递过去,“你带人从东侧绕行,记住路线,午时三刻前必须到指定位置。”
孙胖子接过符箓,手指抖得几乎拿不住:“可那血阵……吴长老都……”
“所以这次,不进井。”陈凡打断他,“你只管在井外十丈处等我信号。玉佩会发热,热到发烫时,你就把灵力灌进去,别停,直到它变冷。”
“那要是……要是它炸了呢?”
“不会。”陈凡看着他,“我给你的,是假玉佩,真星纹。它只会吸收,不会引爆。”
孙胖子咽了口唾沫,终于点头。
陈凡转身出门,脚步未停,直奔柴房。推开门的瞬间,地板上的星纹骤然亮起,三十七道银光从地底射出,在他面前交织成一条立体路径——起点是玄一门外门,终点是黑风谷枯井,中途标注着七处灵力节点,全是当年吴坤逃亡时留下的气息残痕。
“连他也算进去了。”陈凡低语。
这路不是他推演出来的,是星纹自动绘制的。仿佛二十年前那场逃亡,早已被星力记录,如今只等继承者走完最后一段。
他抬起右手,手腕处金纹微光流转。他试着催动印记,空中立刻浮现出黑风谷的实时影像——井口无人,但井壁阵纹有轻微波动,像是有人刚刚离开。他盯着那波动看了两秒,忽然察觉不对。
血咒符文的痕迹淡了。
不是被破坏,而是被**掩盖**了。有人在他们之前动过手,用某种手段遮住了阵法的杀意,让它看起来像自然风化。
“不是赵无常。”他收回影像,眼神沉了下来。
赵无常要的是星斗诀,是控制星斗台的力量。可这人,是要让阵法“看起来无害”,引他主动踏入。
敌人不止一个。
他不再犹豫,灵魂空间时间流速提到六倍,开始最后一次推演。目标:确认破阵口诀的可行性,以及——**谁在暗中改阵**。
祭坛银液沸腾,血字投影与星图再次纠缠。他用星链固定每一处冲突点,神识如针,刺入阵法核心。当第七次推演完成时,银液中突然浮现出一段残影:一只枯瘦的手,指尖蘸着灰白色粉末,在井沿画下一道符线。那符线与血咒相反,属阳,却带着腐朽气息。
“骨灰。”他认了出来。
是骨族的手法。但骨族从不插手人族纷争,除非……有人用他们的东西冒充。
他立刻调出记忆中赵无常的骷髅杖——杖身缠着的锁链,末端挂着三颗指骨,其中一颗,正是左小指。
墨尘的指骨。
有人拿他的骨,去改了噬魂阵。
“好一招移花接木。”他冷笑,将推演结果封入另一枚传音符,藏进袖中。
这时,右臂金纹突然一颤,指向北方。他抬头,窗外天色未亮,但北方地平线上,已有微弱星光垂落,像是谁在远处点燃了一盏灯。
午时三刻,快到了。
他迈出柴房,脚步沉稳。三十七号院的残墙在他身后彻底坍塌,砖石被星力牵引,缓缓排列成北斗形状。他没回头,径直走向外门。
影子拖在身后,不再是银光,而是淡淡的金纹,像一条埋在地下的脉络,正悄然苏醒。
当他跨出山门时,手腕处金纹突然发烫,指向东方。他停下,从怀中取出那枚仿制玉佩。
玉佩表面,星纹正在缓缓转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东边,有人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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