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修跪在玄冥阁的废墟边缘，手指深深插入泥土中。阳光透过残破的屋顶洒落，照亮飞扬的尘埃，却照不进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三分钟过去了，地下传来的蓝光越来越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清雨...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陆天远按住他的肩膀：齐先生，我们必须...
闭嘴！齐云修猛地甩开他的手，她还活着！我能感觉到！
这并非虚言。胸前的护心镜残片仍在发烫，与他的心跳保持着某种奇妙的共鸣。更奇怪的是，他仿佛能感知到虞清雨的存在——就像有一根无形的线连接着他们的灵魂。
杜明突然指着洞口：
一缕蓝光如游丝般从废墟缝隙中升起，在空中盘旋几圈后，缓缓凝聚成人形——是虞清雨！但她的状态明显不对，魂体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轮廓不断变化，仿佛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
清雨！齐云修踉跄着站起来，伸手想要触碰她。
虞清雨——或者说那个酷似虞清雨的魂体——缓缓睁开眼睛。当她的目光落在齐云修身上时，表情突然变得极为复杂，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云...修...她的声音忽高忽低，时而清脆如少女，时而温婉如民国闺秀，我...我们成功了...
话音刚落，她的形象突然扭曲，旗袍取代了现代装束，发髻代替了披肩长发，整个人气质大变——这分明是林素心！
幽冥之主已被重新封印。林素心环顾四周，声音沉稳而疏离，但代价是铜镜完全碎裂，护心镜也...
她的形象再次闪烁，变回虞清雨：齐云修！你没事吧？这次的声音充满关切，眼神也灵动许多。
齐云修震惊地看着这诡异的变化：清雨？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虞清雨困惑地看着自己的手，感觉像是...有两个我在同一个身体里...
话音未落，她又变回林素心：魂魄融合的后遗症。她冷静地分析，双镜合璧强行将两个时代的魂魄合二为一，现在镜子碎了，平衡被打破。
陆天远艰难地走过来，脸色苍白如纸：必须...稳定她的魂魄...否则会魂飞魄散...
怎么稳定？齐云修急切地问。
林素心形态的虞清雨刚要回答，突然痛苦地抱住头，形象再次切换。这次变化更加剧烈，她的半边身体是现代装束，半边却是旗袍，整个人如同被拼凑起来的画像。
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魂体开始不稳定地闪烁。
齐云修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将护心镜残片按在她心口：坚持住！别消失！
护心镜发出微弱的蓝光，暂时稳定了虞清雨的魂体。她瘫软在齐云修怀里，形象终于固定为现代虞清雨，但脸色惨白，眼睛半闭着。
带...带我离开这里...她虚弱地说。
杜明检查了一下陆天远的伤势：陆道长需要立即就医。我在山下有车，可以送你们回城。
齐云修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虞清雨抱起——虽然她是魂体，但此刻却有着不可思议的重量感，仿佛随时可能消散在空气中。
离开玄冥观的路上，齐云修注意到山中恢复了平静。鸟儿重新开始鸣叫，风吹过树叶的声音也变得清脆悦耳。但这一切都无法缓解他内心的焦虑——怀中的虞清雨每隔几分钟就会发生一次形象切换，每次转变都伴随着痛苦的痉挛。
杜明的车停在山脚，是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他帮齐云修将虞清雨安置在后座，又扶着陆天远坐进副驾驶。
去最近的医院。齐云修说。
不行。陆天远虚弱地摇头，医院...帮不了她...去我家...有法器...可以暂时...
杜明点点头，发动车子：陆道长住在老城区，二十分钟就到。
路上，虞清雨的情况时好时坏。有一次她突然睁开眼睛，抓住齐云修的手：镜子里...有两个我...她们在争吵...
什么镜子？齐云修轻声问。
所有...镜子...虞清雨的眼神涣散，我能看到...无数个自己...有的穿旗袍...有的穿现代衣服...她们都想...控制这个身体...
齐云修握紧她的手：看着我，只看着我。我在这里，你是虞清雨，是我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虞清雨的形象再次变化，这次完全变成了林素心。她的眼神冷静而疏离，轻轻抽回手：齐先生，请保持距离。我们只是护镜人与镜守的关系。
齐云修如遭雷击，胸口一阵刺痛。这种冰冷的态度与虞清雨判若两人，让他瞬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林小姐，他强迫自己冷静，你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吗？
林素心——或者说林素心人格——沉思片刻：需要找到稳定魂魄的方法。理论上，如果能修复铜镜和护心镜...
她突然皱眉，形象又开始波动：不...来不及了...必须先...
话未说完，她又变回虞清雨，这次直接昏了过去。齐云修焦急地检查她的状态，发现魂体虽然微弱但还算稳定。
她撑不了多久。杜明从后视镜看着这一幕，魂魄不稳定会导致记忆混乱，最终可能彻底迷失自我。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齐云修敏锐地问。
杜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专心开车。直到车子驶入老城区，停在一栋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前，他才转过头，撸起袖子露出手腕内侧——那里有一个奇特的印记，像是眼睛与钥匙的组合。
守夜人。他简短地说，我们世代监视幽冥会的活动。
陆天远虚弱地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
杜明下车帮陆天远开门：陆道长也是守夜人的后裔，只是他选择了道家修行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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