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舟”核心殿宇内,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林默和顾知行沉浸在深沉的修炼和传承消化中,不知外界日月几何。
林默的神魂在《九天星阙炼神篇》的锤炼下,变得愈发凝实坚韧,魂灯的金色火星也壮大了几分,光芒温润而内敛。他对“建木神舟”的掌控有了一丝微弱的联系,虽然远不足以驱动这艘庞然大物,但至少能模糊感知到舟体的大致状态和外界环境的细微变化。
舟体确实残破严重,多处核心阵法黯淡无光,能量近乎枯竭,如同一位沉睡的巨人,仅凭本能漂浮在时空的缝隙中。传承中提到,若无法找到“建木之心”或“混沌源石”这等传说中的神物补充核心能源,神舟最终将彻底崩解,湮灭于虚无。
这一日,林默正尝试将魂灯之力与神舟的防御禁制进行初步勾连,忽然,整艘神舟猛地一震!并非受到攻击,而是一种来自极遥远方向的、深沉的空间波动,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荡开了涟漪!
呜——!!!
那苍凉古老的号角声,再次毫无征兆地响起!但这一次,声音中却带着一丝急促和……警示的意味!
林默和顾知行同时惊醒,霍然起身。
“怎么回事?”顾知行警惕地望向殿外灰蒙蒙的雾气。
林默闭目凝神,通过那丝微弱联系感知。他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神舟……似乎被某种力量牵引,正在改变航向……朝着一个……能量反应极其恐怖和混乱的区域靠近!”
“能看清是什么地方吗?”顾知行急问。
林默全力催动魂灯和净眼术,借助神舟的“感知”,视野艰难地穿透重重灰雾,望向波动传来的方向。隐约间,他“看”到在无尽虚空的深处,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正在缓缓显现!漩涡中心,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死寂和毁灭气息!无数世界的残骸、破碎的规则、乃至光芒本身,都被那漩涡无情地吞噬!
“那是……归墟?!”顾知行失声惊呼,脸色煞白,“传说中万物的终点,连光阴都能吞噬的终极深渊!神舟怎么会向那里漂移?!”
林默心中巨震!传承中确实提及,“归墟”是连上古大能都忌惮的绝地,是“大寂灭”的具象化体现之一!神舟失控漂向归墟,只有一种可能——能源枯竭,无法维持自身在安全航道上,被归墟的引力捕获!
“必须阻止它!否则我们都会被归墟吞噬,万劫不复!”顾知行急道。
林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意识沉入与神舟的微弱联系中,试图寻找控制航向的方法。传承信息纷繁复杂,他疯狂检索着关于导航和能源系统的部分。
“核心能源室!在船体最底层的‘龙骨枢机’!”林默猛地睁眼,“传承提及,那里是神舟动力核心所在,也是导航阵法的中枢!或许能在那里找到暂时稳定航向或者……紧急脱离的方法!”
“走!”顾知行毫不迟疑。
两人立刻冲出殿宇,沿着记忆中传承指示的路线,向船体下层狂奔。神舟内部结构复杂如迷宫,通道幽深,光线昏暗,只有墙壁上偶尔镶嵌的夜明珠提供微弱照明。越往下,空气中的腐朽和死寂气息越浓。
途中,他们经过了一些巨大的舱室,里面堆积着如山岳般的、早已失去灵光的奇异矿石残渣,似乎是神舟昔日远航的“燃料”;还有一些封闭的、刻满封印符文的金属大门,门后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不知囚禁或封存着什么。
终于,在穿过一道需要以魂灯气息才能开启的厚重青铜巨门后,他们抵达了神舟的最底层——龙骨枢机室。
这是一个无比巨大的球形空间,直径超过百丈。空间的中心,悬浮着一根巨大无比、散发着暗金色光泽、布满天然道纹的……树木残骸!这残骸如同船的脊梁,贯穿整个空间,虽然早已枯萎,却依旧散发着磅礴的生机和一种支撑天地的伟岸气息!
“建木龙骨!”顾知行声音颤抖,“传说中连接天地人三界的世界树主干!竟然真的被制成了神舟的龙骨!”
林默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这根龙骨,便是“建木神舟”之名的由来!
而在龙骨的下方,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复杂齿轮、管道和能量回路构成的精密机械结构,但此刻大多黯淡无光,覆盖着厚厚的尘埃。结构的中心,有一个凹陷的池子,池底只剩下些许干涸的、闪烁着星辉的结晶粉末——那是神舟动力源“星辰源液”耗尽后留下的残渣。
“能源彻底枯竭了……”林默心沉了下去。没有能源,如何操控神舟?
他快步走到控制台前,台面上布满了各种看不懂的古老符文和水晶按钮。他尝试将魂灯之力注入几个看似导航和能源相关的符文节点。
嗡……!
控制台微微亮起,投射出一幅残破的星图虚影。星图中,代表神舟的光点正沿着一条清晰的轨迹,不可逆转地滑向一个巨大的、代表“归墟”的黑暗区域!距离撞击,根据星图旁闪烁的古老计时单位换算,大约只剩下……三个时辰!
“来不及寻找替代能源了!”顾知行脸色惨白,“必须想办法紧急脱离!或者……强行改变航向,哪怕只是偏转一点点,避开归墟的直接吞噬!”
林默疯狂翻阅着传承中关于紧急避险的记载。大多数方法都需要庞大能量驱动。唯有一种名为“星屑遁”的秘法,记载可以在核心能源耗尽的情况下,燃烧神舟部分非关键结构(如部分船楼或附属阵法)蕴含的残余能量,进行短距离、无定向的随机空间跳跃,但风险极大,可能直接跳入更危险的地带,甚至导致船体解体。
这是饮鸩止渴,但总比直接坠入归墟强!
“还有一种方法!”林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传承记载,‘星屑遁’!但需要能量启动!”
“能量?哪里还有能量?”顾知行焦急四顾。
林默的目光,落在了悬浮的建木龙骨上!这根龙骨虽然枯萎,但毕竟是世界树主干,内部定然还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庞大生机和能量!只是,这能量是神舟存在的根基,一旦抽取,后果不堪设想!
但此刻,已无选择!
“顾老师,帮我护法!我尝试引导龙骨残余能量,启动‘星屑遁’!”林默咬牙道。
顾知行深深看了林默一眼,重重点头,桃木剑出鞘,雷光隐隐,护在林默身前。
林默盘膝坐在控制台前,双手按在符文上,全力运转《九天星阙炼神篇》,将魂灯之力催发到极致,同时以意念沟通那沉寂的建木龙骨!
“建木有灵,助我脱困!星屑遁法,启!”
嗡——!!!
魂灯金光大盛,化作一道光柱,射向建木龙骨!龙骨微微一颤,表面道纹流转,一股精纯、浩瀚、带着开天辟地般古老气息的青色能量被缓缓引动,如同溪流般汇入控制台!
成了!
控制台光芒暴涨!星图剧烈闪烁!“星屑遁”的符文一个个亮起!
然而,就在遁法即将启动的刹那——
异变陡生!
神舟外部的灰雾突然剧烈翻滚,一道炽白的、充满冰冷秩序气息的光柱,如同天罚之剑,猛地撕裂雾气,狠狠轰击在神舟的防护屏障上!
轰——!!!
整个神舟剧震!防护屏障明灭不定!控制台刚刚亮起的符文瞬间黯淡大半!能量传输被强行中断!
“警告!遭受高强度能量攻击!屏障能量急剧下降!”控制台发出刺耳的警报(一种精神层面的波动)!
林默和顾知行骇然望去!只见神舟外的灰雾被撕开一道口子,一艘通体银白、流线型、布满能量炮口的梭形战舰,正悬浮在那里!战舰舱门打开,一个穿着白色研究员制服、眼神冰冷的身影,正漠然地看着他们!
是“原型零”!他竟然追踪到了这里!并且在这个关键时刻发动了攻击!
“他想要阻止我们遁走!或者……想将我们和神舟一起打入归墟!”顾知行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混蛋!”林默目眦欲裂,疯狂催动魂灯,试图重新连接能量,启动遁法!
但“原型零”显然不给他们机会!梭形战舰主炮再次充能,刺目的白光汇聚!
同时,神舟在攻击和归墟引力的双重作用下,坠落速度更快了!星图上,距离归墟只剩不到一个时辰!
前有虎,后有狼!绝境中的绝境!
“没办法了!拼了!”林默眼中闪过疯狂,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本命精血喷在魂灯上!他要以燃烧生命为代价,强行激发魂灯和龙骨的潜力!
“魂灯祭我!龙骨为薪!星屑遁!开!”
轰隆隆——!!!
魂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甚至压过了控制台的光亮!建木龙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更多的青色能量被强行抽取!整个枢机室剧烈震动,部分结构开始崩裂!
“星屑遁”符文再次亮起,且比之前更加耀眼!
“原型零”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战舰主炮毫不犹豫地轰出!第二道毁灭光柱袭来!
“挡住它!”顾知行怒吼,桃木剑引动全身雷霆,化作一道紫色电龙,迎向光柱!他知道自己挡不住,但只要能拖延一瞬!
轰——!!!
雷龙与光柱碰撞,爆发出湮灭一切的能量风暴!顾知行如遭重击,鲜血狂喷,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生死不知!
而这一瞬的拖延,足够了!
嗡——!!!
“星屑遁”终于完成启动!整艘建木神舟被一股混乱的空间波动包裹,船体发出刺耳的撕裂声,无数非核心部分的船楼、甲板在能量燃烧下化为齑粉!下一刻,神舟猛地扭曲、模糊,然后……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原型零”的战舰主炮打在了空处,能量肆虐。他冰冷的电子眼看着神舟消失的方向,数据流疯狂闪烁。
“目标进行无坐标空间跳跃……跳跃轨迹混乱……无法追踪……坠入归墟概率87.3%……任务完成度评估:高。”
他漠然转身,战舰悄无声息地融入灰雾,消失不见。
只留下这片重归死寂的虚空,以及远方那吞噬一切的、巨大的归墟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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