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到钟鹏举半个时辰前的行动。
南门城墙上的守军本来只有两百人到位，但收拢了从码头、绞盘房、西门和东门、栈道和巡逻队溃逃过来的士兵，总人数大概有两千余人。城内正遭受一万一千名敌军的袭击，似乎只有最坚固的南门才是最安全的。
峡州城南门的青铜门框在晨雾中泛着冷光，三层铁皮裹着的门板紧闭，门后两道千斤闸像巨兽的獠牙——可这“江防第一门”的威严，在钟鹏举海军舰队的铁蹄前，正被一点点撕碎。
海鹘舰前膛炮炮手唐三趴在炮位上，望着五百步外的南门，炮管里早已填好三十斤的开花弹，引信头的火星在雾里闪着红光。
“海鹘战舰左移！先轰南门城墙外面瓮城的陷马坑！”旗舰的牛角号划破江面，五艘海鹘战舰缓缓往东侧挪，舰首的轰天炮（精钢炮管改良版，类似没良心炮）率先开火。五发三十斤的炸药包拖着黑烟砸向瓮城，“轰隆”一声炸在草皮覆盖的陷马坑上，尖木桩带着泥土冲天而起，伪装的草皮燃起大火。蜀军藏在瓮城箭孔里的弩手刚要射箭，就被爆炸的碎石砸中，箭孔里传出闷响，鲜血顺着墙缝往下淌。
钟鹏举指挥的江防控制舰紧随其后，十艘舰的前膛炮同时对准南门墙头。“装开花弹！齐射炸城墙上的守军！”
唐三嘶吼着与装填手合力推炮闩，青铜炮身震得船板发颤。“放！”炮长叶凡猛地拽动引信绳，二十枚开花弹先后在江面划出弧线，像一群黑色的鸟扑向南门墙头。“砰砰砰！”弹壳撞在墙头的垛口上，炸开的瞬间，碎石与铁片扫过瓮城，蜀军的惨叫声混着爆炸声传过来——有枚开花弹正巧炸在城门门板的铁扣处，铁皮被掀飞一块，露出里面的木芯。
“江防控制舰上抛石机！扔天雷弹！”十艘江防控制舰船桅上的的“旋转式箭楼”上，士兵们正转动绞盘，将装满黑火药和铁蒺藜的天雷弹吊上抛石机。绞盘“嘎吱”作响，臂杆猛地甩出，天雷弹“呼呼”地飞向瓮城，落在蜀军箭洞群里。“轰！轰！”连续的爆炸掀翻了瓮城的矮墙，藏在里面的蜀军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来，有的摔在陷马坑的残桩上，有的掉进江面，刚浮起来就被钢甲快船的弩箭射穿。
唐三看见南门上的蜀军开始往下扔礌石，可没等礌石落地，海鹘战舰的轰天炮又响了，炸药包砸在城墙垛口，将扔礌石的士兵炸得无影无踪。
正在南门城墙上“马面”指挥“八牛弩”还击的江向一队长，骤然感到一阵彻骨剧痛，这剧痛几乎令他昏厥。身旁的兵士惊恐地瞪视着他。江向一低头，赫然看见一支婴儿手臂粗细的弩箭，自后背贯穿前胸，鲜血正汩汩地从创口涌出。他头一歪，气绝身亡。他身边的士兵猛地回头望去——那致命的箭矢来自望峡塔。紧接着，尸体旁的士兵们惊惶失措地四散奔逃。
突然，旗舰传来“面状火攻”的信号，十艘江防控制舰的抛石机换了燃烧弹——里面裹着猛火油的麻布包被点燃，扔向南门城楼。燃烧弹在楼顶炸开，猛火油顺着木梁往下流，城楼的木质屋顶瞬间燃起大火，浓烟裹着火星飘向城内，连望峡楼的方向都被熏得发黑。蜀军慌了，有的往城下跳，有的扛着水桶来救火，可江面被钟鹏举舰队封锁，他们根本接不到足够的水，只能眼睁睁看着城楼烧起来。
“急流突击舰、钢甲快船封江面！别让码头那边的蜀军水师靠近！”五艘“急流突击舰”和五艘钢甲快船像离弦的箭，往上游散开，“急流突击舰”舰首的铁撞角对准试图突围的蜀军炮船。有三艘蜀军炮船想从西侧突围，“急流突击舰”立刻迎上去，前膛炮射出铁弹，直接砸穿炮船的船帮。蜀军炮船的抛石机还没来得及发射，就被前膛炮射出的铁弹撞断桅杆，船身开始倾斜，士兵们往水里跳，却被弩箭射成了筛子。
唐三看到自己舰队这边的前膛炮还在对着南门狂轰，开花弹和实心铁弹接二连三地炸在南门的城墙上和瓮城的矮墙上，南门的城墙和瓮城的矮墙被炸开的口子越来越大。海鹘战舰的轰天炮更是精准，一发炸药包砸在千斤闸的绞盘处，木质绞盘就被炸毁，闸绳断成几截，第一道千斤闸“哗啦”一声落下，却没完全关严——蜀军想往上拉，可抛石机扔来的天雷弹正好炸在绞盘旁，拉闸的士兵全被炸飞。
“最后一轮齐射！”旗舰的牛角号再次响起，所有战舰的炮口都对准南门内侧。五枚实心弹、十枚开花弹、五枚炸药包、十枚天雷弹同时升空，像一片黑色的乌云罩向南门。“轰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后，第二道和第三道千斤闸被炸毁，城门门板和彻底垮塌，蜀军的残兵从坍塌的十多丈城墙里逃出来，却被“江防控制舰”上的火攻手用火药喷筒拦住，火舌扫过，逃兵们身上燃起大火，在地上打滚惨叫。
此时江面的雾又淡了一些，唐三望着被炸毁的南门，城楼还在燃烧，瓮城到处是残肢断骨，江面上飘着蜀军的战船残骸与尸体。钢甲快船还在巡逻，防止任何漏网之鱼；海鹘战舰的轰天炮冒着青烟，炮管被熏得发黑；舰队的前膛炮也没了弹药，炮身烫得不敢摸。幸存的蜀军挂起了白旗，可没人敢放松——在舰队船舱里的搭载的陆军士兵准备登上滩涂开始接收南门的防务。
陆战队员踩着浮桥冲上滩涂，他们的刚甲上还沾着未干的晨露，刀锋却已染上了第一缕血光。
钟鹏举站在旗舰指挥室上，望着燃烧的南门，手里的望远镜久久没有放下。
按照原来的计划，南门只是关门打狗而不必轰塌城门和城墙，让部分蜀军往东门逃跑。钟鹏举并不想把所有城门都控制住，让蜀军困兽犹斗，与他自己的陆军打巷战。
他知道，拿下南门，峡州城就等于破了一半，可这胜利的代价，是江面上永远散不去的硝烟与鲜血。江水拍打着船板，像在为死去的人哭泣，而我们，只能继续往前，直到彻底拿下这座城。
此时从西门传来了间断的三声炮响——意味着西门的积谷仓、演武场和军备库都被占领了——意味着攻打峡州城的任务完成了。
钟鹏举望到江面的大雾又消淡了不少，下令打出三发绿色的信号弹——告诉王国强适当在东门网开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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