靴底踩在湿滑的石板上,声音在空旷的回廊里荡出去老远,带着一种不祥的回音。空气里那股味儿实在呛人,像是陈年的灰土混着发霉的木头,再掺上一股子铁锈和说不清的腐烂气息,闷得人胸口发堵。李四的手指扣在弓弦上,绷得指节泛白,箭镞上那点幽蓝的毒光在昏暗中格外扎眼,他眼神跟刀子似的,扫过每一个黑黢黢的角落。王五就没那么沉得住气了,他那柄沉甸甸的尖刺战锤拖在地上,刮得石头“刺啦”响,嘴里还不时发出低低的吼声,像是给自己壮胆,又像是憋着一股无名火。
他们是“黑隼”,帝国秘调司里专干脏活累活的那把尖刀。这回的差事,祭司院那帮老神棍说得玄乎,什么龙墓异动、死灵天灾,听着就晦气。可上头下了死命令,查不清,北境可能就得遭殃。
那扇石门沉得吓人,三人合力才勉强推开一条缝,刺耳的石头摩擦声震得人牙酸。门后头,没有金光闪闪的宝藏,只有个巨大得让人心慌的洞窟,一眼望不到顶。里面堆着的,是成山成海的骨头!人骨头、兽骨头、还有好些奇形怪状说不出来路的巨大骨架,白花花一片,一直堆到黑暗深处。那腐臭味浓得化不开,直往鼻子里钻,呛得人脑仁疼。
“他娘的!”王五啐了一口,把战锤紧紧攥在手里。
就在这时,骨山深处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怪响,听得人头皮发麻。最高那堆骨头猛地炸开,一个由无数碎骨拼凑起来的庞然大物晃晃悠悠地抬起了头——是条骨龙,眼窝里烧着两团幽蓝的鬼火,它张开只剩骨架的嘴,发出一声能把人魂儿都吼出来的咆哮,带着骨头渣子的气浪扑面而来!
“散开!”谢十三吼声未落,人已经冲了出去。背后那柄陨星剑“锵”地出鞘,剑光清冷,暂时驱散了些许阴森。他剑尖直指骨龙相对细弱的脖子。
李四几乎同时动了,身形一闪,弓弦震响,一支毒箭嗖地飞出,精准地钉进了骨龙的一只眼眶!鬼火猛地一颤,骨龙吃痛,愤怒地甩头,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王五嗷一嗓子,像头发狂的野牛,抡圆了战锤就砸向骨龙的一条支撑腿!“砰”的一声闷响,碎骨飞溅,骨龙庞大的身躯晃了晃。
趁这工夫,谢十三眼神一厉,瞧见了骨龙胸腔肋骨交错的地方,嵌着一块不停搏动、冒着黑气的晶石!就是那玩意儿在作怪!
“缠住它!”谢十三大喝一声,身形一纵,像壁虎似的贴着骨骨嶙峋的骨架就往上爬!
骨龙疯狂扭动,想把他甩下来。李四的箭一支接一支,专射关节和眼窝,搅得它不得安生。王五在下面玩命地劈砍腿骨,弄得噼啪乱响。
谢十三爬到胸口,看准那块黑晶,双手握剑,全身力气灌了进去,陨星剑爆出刺眼寒光,狠狠一剑插下!
“咔嚓!”
黑晶应声碎裂,一股黑气猛地炸开,把谢十三掀飞出去。骨龙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哀嚎,哗啦啦散架,重新变回一堆枯骨。
三人刚喘半口气,四周那堆积如山的骨头就“咔咔”作响,自动拼凑成一个个手持骨刀骨盾的骷髅兵,眼窝里闪着红点,潮水般涌了上来!
“没完没了!”王五抹了把溅到脸上的不知名黏液,骂骂咧咧地挥锤迎上。李四箭无虚发,弓弦嗡嗡直响。谢十三剑光舞成一团,所过之处骷髅散架。可这些东西太多了,杀不胜杀,三人只好背靠背结成个小阵,边打边退,脚下碎骨都快堆成坎了。
“不能耗在这儿!”谢十三格开一把骨刀,喘着粗气喊,“得找到老巢!”
他们拼死杀开一条路,冲进骨海深处一个更黑的通道。越往里,空气越冷,墙面上开始出现用暗红色颜料画的壁画,内容邪门得很,全是献祭、折磨灵魂的场面,看得人脊梁骨发凉。
通道尽头是个巨大的圆形祭坛。祭坛中间烧着一团幽绿色的鬼火,火里浮着一颗硕大无比、刻满邪异花纹的头骨,两个黑窟窿眼闪着瘆人的光,一股子精神压迫感直往人脑子里钻,勾得心底发毛。
一个披着破烂黑袍、干瘦得像具骷髅的巫师,正举着根镶人骨的法杖,用刮锅底似的沙哑嗓子吟唱着。见有人闯进来,他慢慢转过头,兜帽下那张皮包骨的脸扯出一个狰狞的笑。
“蠢货……来迟了!”他声音像指甲刮石板,“死亡之神……即将降临!”
巫师法杖一挥,祭坛周围地面裂开,爬出来更多、更凶的骷髅,还有几具冒着寒气的尸妖,一窝蜂扑过来!
“弄死那念咒的!”谢十三瞳孔一缩,不管扑上来的亡灵,陨星剑一声清鸣,人剑合一,直射祭坛!
李四心领神会,箭矢连珠般射向巫师,逼他分神。王五吼叫着挡在侧翼,战锤狂舞,把冲上来的亡灵砸得粉碎,硬生生开出一条路。
巫师挥舞法杖,放出黑箭和毒雾,谢十三身形飘忽,险险避开,剑锋离巫师越来越近!
“渎神者!死!”巫师怒吼,法杖顶凝聚起一颗巨大的黑能量球,猛地砸过来!
谢十三不闪不避,全身真气灌入剑身,陨星剑光芒暴涨,像颗流星撞向能量球!
“轰——!”
爆炸的气浪震得祭坛鬼火乱晃!烟尘里,谢十三嘴角带血,却毫不停顿,抓住巫师施法后的空当,剑如毒蛇出洞,“噗嗤”一声捅穿了他干瘪的胸膛!
巫师身体一僵,低头看着胸口的剑,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嚎,倒地毙命。
巫师一死,祭坛绿火瞬间熄灭,那颗邪门头骨“啪嗒”掉在地上,光了。周围的亡灵像断了线的木偶,哗啦啦散了一地。
龙墓里一下子死寂下来,只剩三人粗重的喘息。王五一屁股瘫坐在地,累得像条死狗。李四默默擦着弓。谢十三拄着剑,看着巫师的尸体和那颗暗沉的头骨,脸上一点轻松都没有。
邪乎劲儿是暂时压下去了,可他总觉得,这地底深处,那股阴冷玩意儿并没真走,只是藏得更深了。北境的太平日子,悬着呢。这差事,远没到能交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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