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议会穹顶之下,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巨大的环形议事厅内,座无虚席,不同星区的代表们神色各异,低声交谈汇成一片压抑的嗡鸣。中央的全息星图上,一个位于遥远旋臂末端、信号微弱到几乎难以捕捉的星系正在缓缓旋转,星图旁标注着醒目的代号——“起源之影”。这便是“寻心计划”提案中,那可能藏有古老文明遗留的“宇宙之心”碎片的关键星域。
议长卡洛斯用古老的木制权杖底部重重敲击地面,沉闷的响声勉强压下了喧嚣。“肃静!诸位,我们必须在此刻,做出决定!是集结力量,远征深空,寻找那渺茫的希望;还是固守疆域,强化防线,应对迫在眉睫的威胁?”
话音未落,身着笔挺深蓝色将官服、胸前挂满勋章的李牧将军便霍然起身,他身形挺拔,声音洪亮如钟:“议长先生,各位同僚!敌人的‘寂灭舰队’正在吞噬我们的边境世界!常规防御节节败退!‘宇宙之心’的传说流传了数个世纪,如今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起源之影’!那不是虚无缥缈的神话,那是我们先辈文明可能留存下来的、唯一能扭转乾坤的力量!我们必须集中全部可用资源,组建远征舰队,找到它!这是孤注一掷,但更是绝境中唯一的生路!退缩,只有灭亡一途!”
反对的声音立刻响起。年迈的经济共同体部长艾米丽扶了扶眼镜,她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尖锐:“李将军!您的勇气可嘉,但您所说的‘全部资源’,意味着要抽空至少五个核心星系的战略储备,暂停大部分民用生产线的运转!社会秩序会崩溃!更何况,远征成功的几率有多少?万一失败,我们将失去最后的防御资本,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当务之急是加固现有的‘铁幕防线’,保护我们的人民!”
科学理事会首席顾问张秋博士推了推他的无框眼镜,语气冷静得近乎冷酷:“我质疑情报来源的可靠性。‘起源之影’星域的扫描数据充满矛盾和不自然的人工修饰痕迹。这完全符合敌方‘诡影’舰队惯用的信息陷阱特征。我们不能排除这是一个引诱我方主力舰队深入未知险地、进而予以歼灭的战略欺骗。在获得确凿无疑的证据前,我坚决反对将联邦的命运押注在一个可能存在的幻影上!”
站在环形大厅中央陈述席上的苏婉,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有期待,有怀疑,有冷漠。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声音清晰而坚定地响起:“各位,我们并非盲目冒险。三个月的潜伏侦察,七名优秀情报人员的牺牲,换来的不仅仅是这个坐标!还有对‘寂灭舰队’能量特征的捕捉分析,它们的力量核心,与传说中的‘心碎’能量波动高度吻合!敌人之所以如此强大,正是因为他们可能已经找到了并利用了碎片的力量!如果我们不去争取,等待我们的不是缓慢的消亡,而是被绝对力量碾压的终结!”
她的搭档,曾担任过前线指挥官的汐,上前一步,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战场特有的穿透力:“我亲眼见过边境星球被‘寂灭’吞噬后的景象……那不是战争,是抹除。我们加固防线,就像在用纸墙抵挡海啸。‘寻心之旅’的确充满未知,但坐以待毙是百分之百的死亡!这不仅仅是为了联邦的存续,更是为了不给我们的后代留下一个被黑暗彻底笼罩的宇宙!我们需要的是勇气,而不是在恐惧中计算哪一天灭亡!”
辩论持续了数个小时,各方引经据典,数据图表在全息屏上飞快切换,争吵异常激烈,气氛一度僵持不下。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来自“铁幕防线”最前哨的、信号极其微弱且充满干扰的紧急通讯接入时。屏幕上出现了前线指挥官沾满烟尘和血迹的脸,背景是剧烈的爆炸和警报声:“……第七哨站……失守!重复,第七哨站失守!敌方出现新型主力舰……能量级别……无法抵挡!防线……最多还能支撑……三十个标准时……”
通讯戛然而止,屏幕变为雪花。
议事厅内死一般的寂静。前线失守的噩耗,像一盆冰水浇醒了还在争论代价和几率的人。绝对的危机,压倒了所有的犹豫和算计。
卡洛斯议长面容严峻,再次敲响权杖:“现在,进行最终表决。”
巨大的全息屏幕上,代表“支持远征”、“反对远征”和“弃权”的三道光柱开始波动。支持派的光柱在短暂的停滞後,开始艰难但坚定地攀升,最终,以微弱的优势超过了反对派。
卡洛斯深吸一口气,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整个寂静的议会大厅:
“决议通过!‘寻心计划’,正式启动!愿星海保佑联邦!”
决议落定,但沉重的压力才刚刚开始。苏婉和汐对视一眼,眼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前所未有的责任。通往“起源之影”的航路,注定布满荆棘与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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