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云霞宗还笼着一层薄纱似的雾气，山门外，几匹宗门里最健壮的马不耐烦地打着响鼻。
李凡正把最后一个瘪瘪的行囊甩上马背，动作透着一股自暴自弃的劲儿。
昨晚苏晚那番“寻门路”的重托和系统“万众瞩目”的威胁，像两块大石头压在他这条咸鱼身上，沉甸甸的，连呼吸都觉得费劲。
“哟，小子，这就打算开溜了？”
一个慢悠悠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老黄佝偻着背，手里拎着把看着就用了很多年的旧扫帚，扫帚头上的竹枝都秃了大半，沾着点可疑的、像是陈年茶渍的污痕。
他慢吞吞地踱到李凡跟前，眼皮都没抬，随手就把扫帚往李凡怀里一塞。
“拿着，路上用得着。”
李凡下意识接住，入手沉甸甸的，带着点老物件特有的温润和灰尘混合的味道。
他低头瞅着这把秃毛扫帚，嘴角直抽抽。
“黄老，您这是……让我路上兼职扫地？挣点盘缠？”
他掂量了一下，试图找出点不凡之处，怎么看都像是伙房后院扔了八百年的破烂货。
“哼。”
老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浑浊的老眼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朽木不可雕”。
“让你拿着就拿着！话多！这玩意儿，能扫掉点‘不干净’的东西。”
他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随即又恢复了那副万事不关心的蔫耷样，背着手，慢悠悠地转身朝山门里踱去，仿佛刚才塞过来的不是一把破扫帚，而是什么了不得的仙家法宝。
李凡抱着扫帚，一脸懵。
不干净的东西？
是指灰尘还是……他想起系统任务里那个“发霉的运气”，心里咯噔一下。
这老头，神神叨叨的，该不会真知道点啥吧？
还没等他想明白，一股清冽的气息自身后悄然靠近。
苏晚不知何时已站在几步开外。
晨雾在她素白的道袍边缘凝成细小的水珠，更衬得她身影清冷如霜。
她手里握着的，正是那柄古朴的断念剑。
李凡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那剑鞘上常年缠绕的、由暗青色不知名丝线编织的旧剑穗不见了。
苏晚没有看他，只是垂着眼眸，纤长白皙的手指在剑鞘靠近剑格的位置灵巧地动作着。
她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近乎郑重的仪式感，将那枚失去了丝线缠绕、显出几分光秃的暗青色穗子解了下来。
那穗子末端，系着一颗小小的、温润的白色玉石，在朦胧的晨光下，流转着极淡的微光。
她向前一步，伸出手。
那截带着她体温的暗青色剑穗静静躺在掌心。
“此物”
苏晚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波澜，只是比平时似乎更清冷了些，如同寒泉流过冰面。
“你带着。上面附有我一道剑意。若遇……险境，灵力激发，无论多远，我能感知。”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还是只吐出两个字。
“会来”
李凡的目光落在她掌心那枚小小的剑穗上，又缓缓移到她脸上。
苏晚的侧脸线条绷得有些紧，下颌微微收着，眼睫低垂，遮住了眸中所有的情绪，只留下两排密密的、鸦羽般的阴影。
但李凡分明看见，她递出剑穗的那只手，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那细微的颤动，像平静湖面投入的一颗微小石子，瞬间击碎了那层完美的冰封。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担忧和某种更深沉情绪的东西，在她极力维持的平静之下，裂开了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
他心头莫名地一紧，下意识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像是怕碰碎了什么，从她微凉的掌心接过了那枚剑穗。
入手温润，带着玉石特有的凉意，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属于苏晚的清冷气息缠绕其上。
指尖相触的瞬间，极其短暂，苏晚却像被烫到一般，飞快地缩回了手，负在身后。
【叮！检测到高纯度秩序能量载体（剑意信标）！】
【正在尝试解析能量结构……】
【警告！解析失败！该能量结构具备强烈排他性与因果律关联！】
【强行解析可能导致系统核心逻辑冲突！】
【建议宿主妥善保管，或许……能当个护身符？】
【叮！检测到宿主即将踏上未知旅程，咸鱼指数波动剧烈！】
【为稳定宿主精神状态，特激活临时适应性任务！】
【任务名称：路边的野草不要放过！】
【任务要求：在前往中墟洲的路上，收集路边野生的狗尾巴草十根！（要求：根须完整，草穗饱满）】
【任务时限：抵达万宝楼总店前。】
【任务奖励：“脚底打滑”符咒一张（一次性用品，效果：让目标在平整地面以极其滑稽的姿势摔倒一次）】
【失败惩罚：无（系统温馨提醒：旅途无聊，拔草解闷哦！）】
脑子里炸响的提示音，尤其是那个“脚底打滑”符咒的描述，像一根针，精准无比地刺破了李凡心头刚刚升起的那点异样情绪和沉重感。
“靠！”
李凡差点把刚到手的、还带着苏晚气息的宝贝剑穗给捏碎了。
他额角青筋直跳，在脑海里对着系统咆哮。
“这他妈就是你稳定我精神的方式？狗尾巴草？还他妈十根？还根须完整草穗饱满？系统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还是被门板夹了？”
霉运还没开始，这破系统就开始整幺蛾子了？
用狗尾巴草当开胃菜？
简直是对他这条咸鱼智商的侮辱！
他这声突兀的“靠”和脸上瞬间扭曲的表情，让一直努力维持平静的苏晚微微一怔，清冷的眸子里终于泄露出一丝真实的困惑，看向他手中被攥紧的剑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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