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楼侧后方，一条相对僻静但四通八达的巷道里。
三具人形的金属傀儡正僵硬地行走着。
它们约莫常人高矮，通体由黄铜色的金属铸造，关节处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
傀儡的头部被塑造成一个咧着大嘴、嘴角滴着铜水（象征血？）的金蟾蜍模样，一双镶嵌着劣质红宝石的眼睛，正不断扫射出微弱的红光，扫过巷道的墙壁、地面、甚至空气。
这正是金蟾沈氏的标志性造物——“招财傀儡”。
它们战斗力不强，却配备了基础的灵力扫描和追踪法阵，是沈家用来追债、盯梢、搜寻目标的廉价爪牙。
其中一具傀儡的红光扫过巷子深处一堆不起眼的杂物时，扫描光束似乎受到了细微的干扰，波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
“动手！”巷子拐角的阴影里，李凡低喝一声。
铁牛如同蛮牛般冲出，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拍向其中一具傀儡。
巨大的金属撞击声在巷子里回荡。
那具倒霉的招财傀儡被拍得横飞出去，撞在墙壁上，零件四溅，红宝石眼睛闪烁了几下，熄灭了。
“敌袭！目标锁定！”
另外两具傀儡发出机械合成音，红宝石眼睛瞬间锁定铁牛，胸口的金属板滑开，露出两根黑洞洞的、闪烁着危险红光的短管——低阶的灵力冲击铳。
就在它们即将发射的瞬间。
躲在另一侧阴影里的墨灵猛地按下了手中“无序之盾”能量调节器上的启动符文。
一股无形却狂暴的混乱波动，以那个画着咸鱼图案的金属罩子为核心，猛地爆发开来，瞬间覆盖了整条巷道。
那两具正要开火的招财傀儡，动作猛地一僵。
它们眼中射出的扫描红光瞬间变得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疯狂地闪烁、扭曲，红绿蓝紫各种颜色毫无规律地乱跳。
胸口的灵力冲击铳炮口积蓄的光芒也剧烈地明灭不定，发出“噼啪”的电流噪音。
更诡异的是，它们内部的机械运转声变得极其混乱嘈杂，像是无数齿轮在打架。
“锁定失效…错误…错误…目标…目标…无法解析指令冲突…”傀儡发出断断续续、充满杂音的电子音。
“好机会！”李凡瞅准时机，从藏身处跳了出来，手里拿着墨灵临时塞给他的一罐喷剂——正是用“五彩斑斓的黑”染料稀释后的东西。
他一个箭步冲到离得最近的那具还在原地抽搐、红光乱闪的傀儡面前，狞笑着举起喷罐，对着那颗金蟾蜍脑袋和胸口，狠狠地按下了喷头。
一大蓬粘稠的、在昏暗光线下折射出诡异五彩光晕的黑色液体，劈头盖脸地喷了傀儡一身。
“啊——！我的眼睛，我的核心感应器，混乱，高能混乱干扰！”
那傀儡像是被泼了硫酸一样，发出刺耳的电子尖叫（虽然这尖叫也充满了杂音），整个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它身上的扫描红光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全身金属外壳都在闪烁着毫无规律的、如同霓虹灯坏掉般的混乱彩光。
它像个醉汉一样，摇摇晃晃地在原地打转，手臂胡乱挥舞，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和攻击意图。
李凡如法炮制，将剩下的染料喷剂，毫不客气地赏给了另一具同样陷入混乱的傀儡。
于是，在这条僻静的巷子里，出现了极其滑稽又诡异的一幕。
两具金蟾蜍脑袋的金属傀儡，全身流淌着五彩斑斓的黑色粘液，外壳闪烁着狂乱无序的彩色光芒，像两个磕了药的金属舞者。
在巷子里毫无章法地扭动、摇摆、原地转圈，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偶尔还伴随着几声意义不明的电子杂音，如同在跳一场荒诞至极的机械迪斯科。
而它们旁边，是那具被铁牛拍扁、彻底歇菜的同伴残骸。
“噗哈哈哈！”钱小多从藏身处探出头，看着这辣眼睛的“傀儡舞会”，笑得直拍大腿。
“凡哥，墨灵姑娘，绝了，真特么绝了，沈扒皮要是看到他的‘招财傀儡’在街上跳大神，非气得当场脑溢血不可。”
墨灵抱着还在嗡嗡作响、散发着混乱波动的“无序之盾”，小脸因为兴奋和紧张红扑扑的，看着自己亲手制造的装置造成的“辉煌战果”，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眼睛弯成了月牙。
铁牛瓮声瓮气地评价：“跳得没俺村口王寡妇扭得好看。”
李凡掂量着手里空了的喷罐，看着那两具还在忘我“热舞”的傀儡，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嗯…效果拔群。就是这染料消耗有点大…得想办法降低成本量产…或者…搞个浓缩精华版？”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而急促的脚步声从巷口传来。
绯红色的身影带着一股还未完全消散的怒气，出现在巷口。正是去而复返的宋念。
她显然是被刚才铁牛拍傀儡的巨响和这边混乱的能量波动吸引过来的。
她一眼就看到了巷子里的景象：李凡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没脱衣服），墨灵抱着个古怪装置，钱小多笑成一团，以及…那两具正在疯狂摇摆、全身五彩斑斓的沈家招财傀儡。
宋念漂亮的杏眼瞬间瞪圆了，小嘴微张，脸上的怒气被惊愕和难以置信取代。
她看看那跳舞的傀儡，又看看李凡手里空了的、还滴着五彩黑液的喷罐，再看看墨灵怀里那个画着咸鱼、嗡嗡作响的装置……
“你们……”宋念指着那两具傀儡，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对它们做了什么？”
李凡咧嘴一笑，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帅、实则有点欠揍的笑容。
“没什么，就是给沈扒皮的看门狗，换了身皮肤，顺便请它们跳了支舞。宋大小姐，气消了没？要不要一起欣赏一下？免费的！”
宋念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墨灵怀里的“无序之盾”上，又扫过那两具还在抽搐的“五彩傀儡”。
眼中属于商人的精明光芒如同火焰般“腾”地燃烧起来。
之前的醋火和憋闷瞬间被这巨大的商业前景冲击得七零八落。
她猛地冲到墨灵面前，一把抓住墨灵的肩膀（吓得社恐少女差点把装置扔出去），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
“这东西，这个…这个‘咸鱼盾’，还有那染料，能量产吗？效果稳定吗？覆盖范围多大？成本多少？”
她连珠炮似的发问，眼中闪烁的金光简直能闪瞎人眼。
“沈家，药王谷，天剑阁，天机阁，这些混蛋哪个不靠各种探查追踪手段掌控局面、打压异己？”
“如果我们能大规模生产这种反扫描干扰装置…不，不仅仅是干扰，是让他们自食其果，让他们引以为傲的探查手段变成废铁和笑话，这市场…这利润…”
宋念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亮晶晶的灵石如同江河般涌入万宝楼的金库。
她猛地转向李凡，之前的愤怒和委屈早已抛到九霄云外，脸上只剩下一种发现了绝世珍宝的狂热和兴奋，甚至还带着一丝讨好？
“臭咸鱼，这次算你立大功了，这玩意儿，还有这染料，必须量产，立刻，马上。老娘要让它成为压垮沈扒皮的最后一根稻草，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咸鱼的凝视’，专治各种不服探查。”
她用力一拍李凡的肩膀，拍得他一个趔趄。
李凡揉着肩膀，看着眼前瞬间化身“灵石斗士”的宋念，又看看旁边被宋念的热情吓得缩着脖子、紧紧抱着“无序之盾”的墨灵，再瞅瞅巷子里那两具还在孜孜不倦跳着机械舞的傀儡……
得，刚应付完一个研究狂魔大夫，又来了个商业疯子女王。
他这咸鱼，想躺平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弧度。
至少，这“五彩斑斓的黑”和乱码水晶，是真他娘的派上大用场了，废物利用，果然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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