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武八年8月中下旬,山西、陕西各地山村
监国朱亨嘉的决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在山陕两地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战争的阴云并未让这片土地陷入绝望的死寂,反而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将其唤醒
救国军的组建,并非简单的招兵买马
而是一场深入社会肌理、旨在点燃全民抵抗意志的庞大系统工程。
在西安,新挂牌的“大明救国军都督府”内
首任都督刘玄初忙得脚不沾地
他迅速在地方官府抽调了一批精干吏员和低级军官
搭建起一个高效而精简的指挥班子
都督府下设各团、营、连队
谋士们根据山西、陕西各府县的人口、经济状况及战略位置
制定了详细的募兵配额和赏格
明确告知:杀敌、缴获均有赏,战死者家属抚恤二十两
子女可由官府设立的“忠烈院”抚养至成年
这等条件,对于许多挣扎在温饱线上的贫苦百姓和寻求出路的人来说
具有巨大的吸引力。
他们编写了通俗易懂的《抗虏保家三字经》、《救国军军规条例》
旨在快速向新兵灌输忠君爱国、抗击清虏的思想
并严明纪律,强调“救国军乃王师,非流寇,扰民者斩!”。
刘玄初的压力最大,既要协调兵部、户部调拨粮饷器械,又要组织民夫向预定游击区秘密转运物资
他们大量征用骡马
利用夜间和偏僻小路,将粮食、火药、刀枪、草药
以及伏龙卫提供的简易地雷、炸药包
提前储备到吕梁山、太行山、中条山等处的秘密山洞或可靠村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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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旁的广场上人头攒动。两名救国军军官站在临时搭起的木台上
一名粗豪的军官负责登记和初步筛选,另一名文士模样的训导官则大声宣讲:
“老乡们!兄弟们!鞑子就要打过来了!
他们不信孔孟,不敬祖宗,要抢我们的地,烧我们的屋,把我们当奴隶!
监国爷在潼关看着我们,我们不能当孬种!
加入救国军,吃皇粮,扛快枪,保护爹娘婆姨娃娃!
是汉子的,就站出来!”
台下,一个满脸风霜的老农推了把自己犹豫的儿子:
“去吧!狗娃!家里有我和你娘!
总比让鞑子抓去修营垒累死强!
跟着监国爷,杀鞑子,光荣!”
一个身材魁梧的铁匠扔下锤子:
“娘的!老子打了半辈子铁
也该打打鞑子了!算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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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龙卫指挥使孙金鼎深知,宣传不能空泛
他命令手下将清军历次入关后的暴行
如济南之屠、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等编成详实的故事
甚至找来一些从北地逃难来的百姓“现身说法”
由联络兵和伏龙卫暗探在茶肆、酒馆、集市反复传播
他们刻意渲染清军的残暴
尤其是“剃发易服”对汉人尊严的践踏
极大地激发了普通民众的恐惧和仇恨。
同时,一张精密的情报网也随之铺开
特种联络兵不仅负责传递消息
更重要的任务是勘察地形、绘制详细地图、标记水源、寻找适合设伏的地点、并初步建立由可靠村民、猎户、樵夫组成的眼线网络
这些工作
为日后救国军的游击作战提供了至关重要的信息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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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安并非一帆风顺
吕梁山最大的一股土匪
“黑云寨”寨主“翻山鹞”高杰
此人凶悍狡诈,手下有近千亡命之徒,实力雄厚
他对救国军的招安使者先是虚与委蛇,索要大量粮饷军械,却迟迟不肯明确表态接受整编。
刘玄初与傅弘烈、孙金鼎研判后
认为高杰首鼠两端,既想拿好处
又怕被朝廷秋后算账,甚至可能暗通清军
决定采取“敲山震虎”之策。
一支两千人的救国军精锐
主要由接受招安的其他山寨土匪经初步整训而成,由伏龙卫军官和老兵担任骨干
突然开到黑云寨山下,扎下营寨,旗号鲜明,军容严整
都督刘玄初亲临前线,派使者最后通牒:
“高寨主!监国钧旨,救国军乃抗虏义师
汝既无心报国,便休怪王师无情!
限尔等明日午时前下山归附,否则,大军攻山,玉石俱焚!
届时,尔等便是投虏汉奸,天下共诛!”
高杰在山寨中又惊又怒,他没想到朝廷来得这么快,这么强硬
手下头目们也分成两派,争吵不休
主战派认为山寨险峻,可以一拼
主和派则认为对方是正规官军,实力不明,且“汉奸”罪名太吓人。
正当高杰犹豫不决时,山下大营突然鼓声大作,杀声震天
原来,刘玄初早已暗中联系了附近几股已被招安、与高杰有宿怨的土匪武装
许以重利,让他们此时从侧翼佯攻黑云寨。
同时,伏龙卫潜伏在黑云寨的内线
趁机散布谣言:
“不好了!官军攻破后山了!”
“高杰要拿咱们的人头向鞑子请功!”
山寨顿时大乱
高杰弹压不住,眼看军心涣散,外部压力巨大,内部又生变乱
最终,他长叹一声,不得不下令打开寨门,亲自绑缚请降。
刘玄初并未严惩高杰,反而当众宣布:
“高寨主深明大义,迷途知返,既往不咎!所部编入救国军独立第一旅,高杰暂代旅帅,戴罪立功!”
此举既震慑了其他观望的土匪,也展示了朝廷的宽宏和以抗清为重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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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太原郊外
来自山西各地的救国军新兵、接受招安的绿林好汉、以及部分地方乡勇团练
共计约三万人,举行了规模浩大的誓师大会
虽然服装五花八门
武器也多是刀矛杂以少量火铳,但队伍肃穆,士气高昂。
点将台上,救国军都督刘玄初、督师傅弘烈、山陕总督汪葬海等文武大员肃立
台下,三万将士鸦雀无声。
傅弘烈首先宣读了监国朱亨嘉的勉励诏书
接着,刘玄初走到台前,他没有过多言语,只是猛地抽出一面巨大的旗帜——赤底黑字,上书一
个遒劲的“明”字,旁边一行小字“大明救国军第一师”!
“将士们!”
刘玄初的声音通过简单的铁皮喇叭传开
“这面旗,就是我们的魂!
我们的命!旗指何处,我等便打向何处!
我们的身后,是父母妻儿,是祖宗坟茔!
我们的面前,是凶残的虏寇!告诉我,你们怕不怕?”
“不怕!杀虏!杀虏!”台下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
“好!”
刘玄初猛地将大旗插在台上
“从今日起,你们不再是农夫,不再是矿工,不再是绿林!
你们是大明救国军的战士!我们的任务,不是去和鞑子硬碰硬,而是像影子一样缠住他们!
像尖刀一样刺向他们!像野火一样烧遍山陕!
让鞑子每前进一步,都付出代价!让他们吃不上饭,睡不好觉,时时刻刻活在恐惧之中!你们,能不能做到?”
“能!能!能!”
“大明万胜!”
“监国千岁!”
吼声震天动地,无数双眼睛中燃烧着战斗的火焰
傅弘烈看着台下这群由乌合之众初步凝聚起来的队伍,对身边的刘玄初低声道:
“星火已燃,只待东风了。”
刘玄初重重地点了点头
目光投向东北方——那是清军来的方向。
星星之火,已然散播开来。它们或许微弱,却充满了顽强的生命力
它们隐藏在山林之中,村落之间,等待着狂风袭来时,便化作燎原的烈焰
吞噬一切来犯之敌
山陕大会战的序幕,不仅在于潼关、太原的正面防线
更在于这广袤敌后即将燃起的遍地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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