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火火带着两名心腹衙役,连夜沿着官道往州府方向追去,试图追踪那名驮着包袱的高峻随从。杜明远则在衙中坐镇,心中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等待着李火火的消息,同时也严密监视着驿馆高峻的动静。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一匹来自州府的快马,便带着一路烟尘,疾驰入城,直奔高峻下榻的驿馆!
马上信使神色匆匆,手持一枚带有巡检司火漆密印的函袋,叩开了高峻的房门。
约莫一炷香后,驿馆门开。高峻一身官服穿戴整齐,面色比往日更加冷硬,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焦躁?他带着两名随从,快步走出,翻身上马。其中一人正是昨夜李火火所见,此刻已返回,面无表情。
“去县衙。”高峻冷声下令,拨转马头。
县衙这边,杜明远刚起身,便接到衙役急报,说高巡案正往衙门来,神色不善。杜明远心中一凛,莫非李火火跟踪暴露了?或是高峻察觉了己方的暗中调查?他立刻整理衣冠,迎至堂前。
高峻大步流星走入公堂,竟罕见地省去了所有寒暄,直接亮出一封公文,声音急促而冰冷:“杜县令!州府急令,巡检司有要案需本官即刻返回处置!贾清廉、吴仁义一案核查,暂至此为止!”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连杜明远都愣住了。突然返回?核查中止?这唱的是哪一出?
高峻根本不看杜明远的表情,继续快速说道:“然,本官连日核查,发现你平安县衙在办理贾、吴案乃至近日‘山魈案’中,程序瑕疵、吏员失当之处甚多!均已详细记录在册!”他示意身后随从捧上一本厚厚的笔录。
“此笔录,本官将带回州司,呈报上官审议!望杜县令好自为之,严加管束下属,整改刑名流程,静候州府评议!若有后续查询,须全力配合!”高峻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仿佛急于给此事画上一个句号,却又钉上了一排钉子。
杜明远心中疑窦丛生。州府急令?什么要案能比核查地方大案更重要?高峻此行明显带着特定目的而来,如今目的未竟,为何突然仓促离去?还特意强调带走了所有“问题记录”?
他目光扫过高峻身后那名随从,那人眼神低垂,面无表情,但马鞍一侧的行李中,确有一个鼓囊囊的包袱,与李火火描述相似。东西……果然被带走了?
“高巡案,”杜明远不动声色地拱手,“不知州府何事如此紧急?下官可否……”
“州司机密,无可奉告!”高峻粗暴地打断,“杜县令只需管好你平安一亩三分地即可!告辞!”
说完,他竟不再给杜明远任何询问的机会,猛地一挥手,带着随从转身便走,步伐又快又重,仿佛一刻也不愿多留。
杜明远快步跟出衙门,只见高峻三人已翻身上马。
“高巡案!”杜明远提高声音,“那‘山魈案’真凶胡匠人通缉一事,州司可否协调周边州县一并协查?”
高峻坐在马上,勒紧缰绳,回头冷冷瞥了杜明远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只硬邦邦甩下一句:“按律呈文上报即可!驾!”
言罢,猛抽一鞭,三骑快马立刻绝尘而去,很快消失在长街尽头,只留下满地烟尘和一衙门的愕然。
钱多多从账房探头探脑地钻出来,拍着胸口:“哎妈呀,这阎王爷可算走了……”
孙慢慢抱着一摞文书慢悠悠走过,眨眨眼:“……走……了……?”
李火火不在,他还在外面苦苦追踪那个早已绕道返回、此刻又跟着高峻走了的随从呢。
杜明远独自站在衙门口,眉头紧锁,心中波澜起伏。
高峻的突然离去,太过蹊跷!那封急函的内容究竟是什么?是真的另有要案,还是……州府那边出了什么变故,让他必须立刻返回?或是他发现自己暗中调查的行为可能暴露,急于脱身?
他带走了那本厚厚的“问题记录”,这无疑是悬在杜明远和整个平安县衙头上的一把利剑,随时可能落下。但他也带走了那个神秘的包袱……那里面的东西,或许才是关键。
高峻的核查“草草收场”,但绝非结束。这更像是一场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或者说,是战场转移到了更高、更隐蔽的州府层面。
杜明远深吸一口气,转身回衙,目光变得无比坚定。
无论高峻因何而去,州府的水有多深,他都必须查下去。贾清廉、吴仁义的案子不能烂尾,清水河的冤魂需要昭雪,平安县的吏治必须清明。
而眼下,首先要做的,是立刻派人追回还在傻乎乎往州府方向追的李火火!其次,要加紧审讯王老五,深挖胡匠人的社会关系,全力缉凶!最后,他要立刻修书一封,将高峻的异常、自己的怀疑以及钱多多发现的“墨点”线索,用最隐秘的方式,急报恩师柳青天御史大人!
高峻虽走,但危机并未解除,反而可能……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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