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搬入学堂的消息,像一阵风,很快传遍了与县衙亲近的几人耳中。李火火得知后,当时就炸了毛!
“啥?!让石头一个人住学堂?那咋行!”他吊着还没好利索的胳膊,在县衙院子里急得直转圈,“那学堂晚上黑灯瞎火的,墙又矮,万一有个啥闪失咋办?杜大人!红姑!你们咋能答应呢!”
杜明远和红姑都理解他的心情,杜明远温言解释这是石头自己的选择,也是为了学业,且已安排了陈先生照应。红姑则只是淡淡地看了李火火一眼,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白:情况复杂,石头此举有他的道理。
可李火火这根直肠子,哪里想得通那么多弯弯绕?他只觉得,让一个孩子(尤其是他潜意识里已经当成自家晚辈的小石头)独自去面对可能存在的危险,是绝对不行的!爷们儿就得顶在前面!
当天晚上,天一擦黑,李火火就拎着一卷铺盖、夹着那把用惯了的柴刀,吭哧吭哧地来到了学堂院外。他也不进去打扰,就在学堂院墙外一棵老槐树底下,寻了块平整点的地儿,把铺盖一摊,柴刀往身边一放,一屁股坐了下来,背靠着粗壮的树干,瞪着一双铜铃大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黑黢黢的夜色。
初夏的夜,蚊虫嗡嗡作响,远处传来几声蛙鸣。学堂里,小石头屋子的窗户还亮着微弱的烛光,那是孩子在挑灯夜读。偶尔能听到陈先生轻微的咳嗽声,或是巡夜更夫遥远的梆子声。
李火火就这么直挺挺地守着,困了也不敢睡实,耳朵竖得老高,听着任何一点风吹草动。有野猫蹿过,他猛地握紧柴刀;有夜鸟惊飞,他立刻抬头张望。那份紧张和专注,比他当年在山里蹲守大野猪时还要认真百倍。
红姑是半夜出来巡查时,才发现李火火这憨货竟然真的跑来“守夜”了。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老槐树的阴影里,看着李火火那强打精神却掩不住疲惫、时不时因蚊虫叮咬而龇牙咧嘴又不敢大声驱赶的滑稽又可怜的模样,心中又是好气,又是……一丝难以言喻的触动。
“你在这儿喂蚊子呢?”红姑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把全神贯注的李火火吓了一跳。
“哎呦!红……红姑!你咋来了?”李火火慌忙站起来,挠着被蚊子咬出包的光膀子,“俺……俺不放心石头娃……”
“里面有陈先生,外面有巡更的乡勇。”红姑语气平淡,“你在这儿,顶什么用?”
李火火梗着脖子:“那……那不一样!多一个人多一分力!俺就在这儿守着,心里踏实!万一……万一真有那不开眼的狗贼想来捣乱,俺第一个剁了他!” 他挥舞了一下柴刀,动作因独臂而有些别扭,但气势十足。
红姑沉默了一下。她知道,劝是劝不走的。这头犟驴,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没再说什么,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扔给李火火:“驱蚊的。” 说完,身影一晃,又消失在夜色中,如同从未出现过。
李火火接过还带着红姑体温的药包,愣了半天,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清冽的药草香。他傻呵呵地笑了,宝贝似的揣进怀里,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干劲,连蚊子咬的包都不痒了!
此后一连数夜,李火火雷打不动地来老槐树下“上岗”。他甚至还“改良”了守夜装备:铺盖底下垫了层隔潮的油布,带了个破蒲扇赶蚊子,还用竹筒装了凉开水。他不敢打扰小石头,就默默地守着,有时实在困极了,就靠着树干打个盹,但稍有异响立刻惊醒。
小石头起初并不知道。直到有一天他熬夜读书,起夜时,隐约看到院墙外老槐树下有个熟悉的、魁梧的身影,抱着柴刀,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他愣在原地,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那是火火叔。那一刻,孩子的眼眶瞬间就湿了。他没有出声,悄悄退回屋里,心里却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
明有陈先生谆谆教诲,暗有红姑如影随形,外有李火火彻夜守护。
这份由不同方式编织成的、沉甸甸的守护网,或许笨拙,却无比坚实。
它能否为小石头撑起一片真正安心读书的天空?
而那隐藏在暗处的危机,又会何时以何种方式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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