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林夏和陈默站在“传送舱”里，舱壁的电子屏上正播放着智械总部的实时画面——那是一座悬浮在半空的都市，无数根发光的能量柱支撑着城市，飞行器像沙丁鱼般在楼宇间穿梭，楼宇表面覆盖着可变色的全息幕墙，一会儿是流动的星云，一会儿是仿真的森林，科技感与虚假的自然感诡异地融合在一起。
“这就是未来？”林夏看着画面里面无表情的行人，他们的手腕上都戴着银色手环，走路时步伐统一，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连笑都不会了？”
陈默握紧藏在袖管里的青铜碎片，碎片的绿光在金属光泽中若隐若现：“他们追求的不是生活，是‘控制’。”他想起古籍里的记载，“星之民说，过度依赖科技，会让灵魂生锈。”
传送舱的提示音响起：“即将抵达智械总部顶层，身份验证通过——‘起源之种宿主’‘玉佩持有者’。”
舱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带着消毒水味的冷风扑面而来。他们站在一座巨大的玻璃大厅里，大厅中央是棵仿真的“数字神树”，树叶是由无数光点组成的螺旋，树下站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眼神却像淬了冰。
“林小姐，陈先生，欢迎来到‘新伊甸’。”男人伸出手，他的指甲修剪得一丝不苟，手腕上没有手环，“我是智械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也就是你们要找的‘收割者’。”
林夏没握手，直截了当：“我的朋友呢？”
“很安全。”收割者打了个响指，大厅的全息幕墙亮起，显示出卡雅他们的画面——他们躺在舒适的休眠舱里，脸色红润，像是在做梦，“只要你配合，他们随时可以醒来。”他指了指数字神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坐下聊？”
大厅的座椅是自动升降的金属台，坐上去时会自动贴合身体曲线，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收割者抿了口蓝色的液体，液体在杯子里泛着荧光：“你们毁的母巢，只是我们的‘初级试验品’。蚀心线是好东西，能改造生物基因，但不够‘听话’。”
“所以你们就抓无辜的人做试验？”陈默的声音冷得像冰。
“无辜？”收割者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这个世界上，哪有真正无辜的人？”他调出一段视频，画面里是十年前的矿场，“你父亲当年发现的，不只是星之民的遗迹，还有起源之种的能量波动。我们找了十年，才在你身上找到它。”
林夏的心猛地一沉——父亲的失踪，果然和他们有关！
“起源之种能净化蚀心线，”收割者的眼神变得狂热，“如果能将两者融合，就能创造出完美的‘新人类’，不再生病，不再衰老，甚至能和这座城市共生。”他指着窗外的悬浮都市，“这才是人类的未来！”
“用别人的痛苦换未来？”林夏站起身，胸口的起源之种开始发烫，“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生’，生就是有缺陷，有遗憾，有眼泪和欢笑！不是冷冰冰的程序！”
“说得好。”收割者拍了拍手，全息幕墙突然切换画面，显示出守护站的实时情况——老周正背着螺螺，试图用斧头砸开休眠舱，却被能量盾弹飞，“可惜，你的朋友能不能‘欢笑’，全看你了。”他拿出一个金属注射器，里面装着暗红色的液体，“只要你让起源之种主动吸收这管‘改良型蚀心线’，他们立刻就能醒。”
林夏看着画面里焦急的老周，又看了看注射器里的液体，那颜色让她想起母巢核心的血螺旋。她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胸口，起源之种的温度越来越高，像是在抗议。
陈默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你知道星之民为什么离开地球吗？”他掏出青铜碎片，碎片的绿光映亮了他的眼睛，“因为他们发现，过度干涉自然，只会引来毁灭。就像现在的你。”
收割者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派胡言！科技能解决一切！”
“包括人心？”林夏突然笑了，她想起老周的山歌，鳞片人的喉音，还有螺螺撒娇时的呜咽，“你这座城市再先进，能种出青稞地里的星芽吗？能养出会对着人笑的螺螺吗？”
她的话音刚落，大厅中央的数字神树突然闪烁起来，光点组成的螺旋开始紊乱。收割者脸色骤变：“怎么回事？”
陈默举起青铜碎片，碎片的绿光与数字神树的光点产生共振：“你模仿神树的螺旋，却学不会它的‘心’。”他看向林夏，眼神里是全然的信任，“还记得那句话吗？‘万物有灵，心之所向，素履以往’。”
林夏的心脏狠狠一跳，这句话是父亲留给她的日记里写的最后一句。她突然明白了——起源之种的力量，从来不是毁灭或改造，而是“连接”，连接所有生命的善意与信念。
她猛地推开注射器，胸口的起源之种爆发出耀眼的绿光，绿光穿透玻璃大厅，射向悬浮都市的每个角落。那些面无表情的行人突然停下脚步，手腕上的手环发出刺耳的警报，有些人捂着头，像是在回忆什么；有些飞行器失控般撞在一起，却没人惊慌，反而有人笑着伸出手，接住掉落的全息花瓣。
收割者的脸色彻底惨白：“你在干什么？！我的城市！”
林夏看着那些渐渐恢复神采的眼睛，轻声说：“我在叫醒他们。”
就在这时，全息幕墙突然切换到一个陌生的画面——那是间布满仪器的实验室，实验室中央的培养舱里，漂浮着个半机械半人的生物，它的胸口插着根管子，管子连接着一个巨大的容器，容器里翻滚的，竟是和起源之种同源的绿色液体！
生物的眼睛突然睁开，那是一双和林夏极其相似的眼睛，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渴望。
收割者看到画面，突然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不！我的‘完美作品’！”
林夏的瞳孔骤然收缩——培养舱里的生物，脖子上挂着半块玉佩，那是她父亲的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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