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河镇的腊月,冷得能呵出冰碴子。河面上的冰层冻得厚实,能跑开拖拉机,镇口的老槐树裹着层冰壳,风一吹,枝桠相撞,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像挂了满树的风铃。
陈默坐在火塘边,手里削着根桃木枝。火光映在他脸上,把云雷纹的刻痕照得深浅分明。这是给寒潭值守点做的“报信符”,只要附近“影”气浓度超标,枝桠上的朱砂红点就会变黑。
“胖墩的监测数据出来了吗?”他头也不抬地问,木屑在膝头堆成了小丘。
林夏正往火塘里添松柴,火星子“噼啪”溅起来,落在青砖地上。她手里拿着张图纸,是胖墩绘制的寒潭地下河分布图:“刚传过来,溶洞里的玄阴石原矿很稳定,‘影’气孢子浓度0.0001%,阵法的能量值还剩89%。不过……”她指着图纸上的一条虚线,“胖墩在地下河上游发现了个岔口,通向三十里外的老林子,那里有微弱的能量反应,像是人为留下的。”
“人为?”小张抱着个热水袋从里屋出来,鼻尖冻得通红,“除了咱们,谁会往那老林子钻?前年李大爷家的牛跑进去,三天后才找回来,毛都掉光了,说是被什么东西啃的。”
他说的老林子,其实是条废弃的古驿道,据说民国时期还走商队,后来修了公路,就渐渐荒了。林子里瘴气重,常年弥漫着白雾,镇上的人从不敢深入。
胖墩滚到火塘边,屏幕上跳出古驿道的卫星图像,上面标着十几个红点:“这些红点是检测到的‘影’气残留点,呈线性分布,像是有人用带‘影’气的东西做了标记。最新的红点在驿道尽头的破庙里,浓度0.0005%。”
“破庙?”陈默放下桃木枝,眉头拧了起来,“太爷爷的笔记里提过,1948年他往老林子送过一批货,就在破庙里歇脚,还说那庙里有块‘会发光的黑石’。”
“玄阴石!”林夏和小张异口同声地喊出来。
火塘里的柴火“啪”地爆了声,火星子飞到半空。陈默站起身,将削好的桃木枝插进腰间的布囊:“看来得去趟老林子。胖墩,规划路线,避开瘴气区;哎呦,检查防寒设备,老林子比镇上冷得多。”
“收到。”胖墩的屏幕上立刻跳出路线图,绿色的安全路线像条长蛇,蜿蜒穿过红色的瘴气区,“建议明日出发,今日有暴风雪预警,能见度不足五米。”
“就等明天。”陈默拍了拍身上的木屑,“小张,去通知老周,让他给咱们准备些驱瘴气的草药;林夏,把松烟墨粉和朱砂分装成小袋,以备不时之需。”
第二天清晨,暴风雪果然停了。阳光透过结满冰花的窗户,在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陈默一行人背着行囊,踩着没过膝盖的积雪,往老林子出发。胖墩和哎呦走在最前面,前者用探地雷达扫描路况,后者用合金刀劈开挡路的枯枝。
进了老林子,气温骤降了至少五度。树枝上挂满了冰棱,像倒悬的利剑,脚下的积雪咯吱作响,偶尔能看到野兔或山鸡的脚印,很快又被新雪覆盖。
“这地方真邪门。”小张裹紧了棉袄,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凝成了霜,“你看那雾,都冻成冰碴子了,还不散。”
他说的雾,是老林子里特有的“寒瘴”,白中带青,沾在皮肤上像针扎似的疼。林夏从背包里拿出个药囊,里面装着艾草、苍术和老槐树的干叶,点燃后冒出的青烟能驱散瘴气:“这瘴气里也有‘影’气孢子,虽然浓度低,但吸多了会头晕。”
胖墩突然停了下来,屏幕上的红点开始闪烁:“前方五十米有个标记点,‘影’气浓度0.0003%,来源是块埋在雪里的木牌。”
众人扒开积雪,果然露出块腐朽的木牌,上面用红漆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影”符,漆皮剥落,露出下面的木纹。陈默用桃木枝挑开木牌,下面的冻土是松的,像是最近才被翻动过。
“不是太爷爷留下的。”林夏捻起一点冻土,“这土的湿度不对,太爷爷那时候的冻土早就板结了。看这木牌的腐朽程度,最多不超过半年。”
“半年前?”小张挠了挠头,“镇上谁会半年前来这鬼地方?王婶的孙子倒是说过,夏天的时候看见过辆黑色的越野车往老林子开,当时还以为是游客迷路了。”
胖墩扫描木牌上的红漆,屏幕上跳出成分分析:“红漆里含有钛白和酚醛树脂,是工业涂料,不是手工调制的。上面的指纹模糊,但能提取到部分dNA,与数据库里的‘猎隼’叛逃人员赵坤的dNA片段吻合度92%。”
“赵坤?”陈默的瞳孔骤缩,“那个偷走影镜碎片,差点在精绝古城释放‘影’主魂的研究员?”
林夏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怎么会找到这里?难道他知道玄阴石原矿的事?”
“可能性极大。”胖墩的屏幕上,赵坤的资料一闪而过——此人精通古文字和玄阴石研究,三年前叛逃时带走了大量猎隼的机密文件,包括陈默太爷爷的部分笔记,“他很可能是根据笔记找到古驿道,想用玄阴石做什么。”
沿着古驿道继续往前走,标记点越来越密集。有的是木牌,有的是刻在树上的符号,还有的是埋在雪里的玄阴石碎渣,显然赵坤在一路标记路线,像是在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
正午时分,他们来到古驿道旁的一处山涧。涧水结了冰,冰面下能看到黑色的暗流,胖墩说这是地下河的支流,连接着寒潭的溶洞。冰面上有串新鲜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对岸的陡坡。
“他从这儿过去了。”陈默趴在冰面上,耳朵贴着冰层听了听,“下面有水流声,冰层不算太厚,小心点走。”
哎呦率先走过去,金属脚在冰面上试探着,每走一步都留下个清晰的脚印。它走到对岸,朝众人比了个安全的手势,陈默和林夏才扶着小张,小心翼翼地过了冰涧。
陡坡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脚印在雪地里蜿蜒向上,尽头是个隐蔽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胖墩的探测仪一靠近洞口,屏幕就发出了急促的警报:“检测到高强度‘影’气反应,浓度0.005%,洞内有玄阴石能量源!”
陈默示意大家停在洞口,自己则和哎呦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山洞不深,约有二十平米,角落里堆着几个黑色的背包,地上散落着些仪器和图纸,最显眼的是洞中央的石台,上面放着块篮球大小的玄阴石,石头周围刻着圈诡异的符号,正缓慢地吸收着洞外渗入的阳气。
“是赵坤的临时据点。”林夏捡起张图纸,上面画着寒潭溶洞的剖面图,玄阴石原矿的位置被红笔圈了出来,旁边写着“能量不足,需引矿脉至地表”,“他想把玄阴石原矿从地下引出来!”
小张翻开一个背包,里面装着几瓶密封的黑色液体,标签上写着“孢子培养液”:“这疯子!他在培养‘影’气孢子!”
胖墩扫描玄阴石,屏幕上的能量值不断跳动:“这块玄阴石是人为切割的,表面的符号是‘引阴阵’,能缓慢抽取地下矿脉的‘影’气。赵坤应该是想积累足够的‘影’气,再用某种仪式将矿脉引到地表。”
“他在哪?”陈默握紧桃木剑,山洞里空无一人,只有篝火的余烬还冒着青烟,“看火堆的温度,他离开不超过两个小时。”
哎呦突然指向洞壁的一处裂缝,裂缝很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里面隐约有光亮:“检测到裂缝后有空间,存在人类活动迹象。”
陈默用桃木剑撬开裂缝,里面果然是个更深的溶洞,钟乳石倒挂着,像冰棱一样锋利。溶洞中央的空地上,赵坤正跪在一个巨大的石台前,手里拿着根镶嵌着玄阴石碎片的法杖,嘴里念念有词。石台上刻着个巨大的“影”符,符阵里躺着个昏迷的年轻人,正是王婶的孙子,小虎。
“赵坤!”陈默大喝一声,桃木剑的红光直指符阵,“放开他!”
赵坤猛地回头,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陈默?你来得正好!等我用这孩子的纯阳之血激活符阵,就能打开地下矿脉的通道,到时候‘影’的力量就能为我所用,整个世界都会臣服于我!”
“你疯了!”林夏的镇魂佩红光暴涨,形成一道屏障护住小虎,“‘影’的力量岂是你能掌控的?你会被它吞噬的!”
“吞噬?不,是融合!”赵坤举起法杖,玄阴石碎片发出刺眼的黑光,符阵里的“影”气开始翻涌,小虎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我研究了这么多年,早就找到与‘影’共生的方法!你们这些蠢货,只知道封印,却不知道这力量有多强大!”
他挥动法杖,符阵里的“影”气凝成无数条黑色的触手,朝着众人袭来。哎呦立刻展开金属翅膀,合金刀带着电流劈向触手,却被触手缠住,动弹不得。
“胖墩,干扰符阵的能量流动!”陈默纵身跃起,桃木剑的红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暂时逼退了触手,“林夏,救小虎!”
胖墩的屏幕投射出干扰波,符阵的黑光开始闪烁不定。林夏趁机冲到石台前,想解开绑住小虎的绳索,却被赵坤的法杖挡住:“别想破坏我的计划!”
法杖上的玄阴石碎片射出道黑光,击中林夏的胳膊,她顿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镇魂佩的红光黯淡了几分。
“林夏!”陈默分心回头,触手趁机缠住他的脚踝,将他拖向符阵中央。
小张捡起地上的块玄阴石碎渣,朝着赵坤扔过去:“给我住手!”
碎渣砸在赵坤的法杖上,激起漫天的火花。赵坤被激怒了,法杖一挥,更多的触手从符阵里涌出来,将小张也缠住了。
“哈哈哈,都给我成为‘影’的祭品吧!”赵坤狂笑着,法杖直指小虎的心脏,“最后一步,献祭!”
就在这时,小虎突然睁开眼睛,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块松烟墨——是林夏刚才趁乱塞给他的。他用尽全身力气,将墨块砸向符阵的中心:“我奶奶说过,这玩意儿能打妖怪!”
松烟墨落在符阵中央,瞬间燃起红色的火焰,与“影”气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符阵的黑光剧烈闪烁,触手纷纷断裂,赵坤发出一声惨叫,被火焰弹飞出去,撞在洞壁上,昏了过去。
符阵的能量彻底失控,溶洞开始剧烈摇晃,钟乳石不断坠落。陈默趁机斩断缠住众人的触手,抱起小虎,跟着林夏和小张往外跑。胖墩拖着昏迷的赵坤,哎呦在最后面断后,用合金刀劈开坠落的石块。
冲出山洞的瞬间,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溶洞彻底坍塌,将所有的“影”气和玄阴石碎渣埋在了地下。阳光洒在雪地上,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老林子里的瘴气不知何时散去了,露出湛蓝的天空。
小虎扑进赶来接应的王婶怀里,放声大哭。王婶抱着孙子,一边抹眼泪一边道谢,声音哽咽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小张瘫坐在雪地上,看着被捆成粽子的赵坤,喘着粗气说:“这疯子,总算被逮住了。胖墩,赶紧通知猎隼总部,把他带走,看着就晦气。”
胖墩已经在联系总部了,屏幕上跳动着信号格:“猎隼的支援队预计三小时后到达。检测到赵坤的背包里有本日记,记录了他的计划——他想利用玄阴石的能量,制造一支‘影’气军队,颠覆现有的秩序。”
“野心不小,能力不足。”陈默踢了踢地上的玄阴石碎渣,“他根本不知道,‘影’气只会吞噬,不会臣服。”
林夏揉着被黑光击中的胳膊,那里已经红肿起来,却不再刺骨:“幸好小虎够机灵,不然真被他得逞了。”
夕阳西下时,猎隼的支援队赶到了,带走了赵坤和他的设备。陈默一行人踏着余晖往回走,老林子里的积雪被踩出条长长的路,脚印在暮色中渐渐模糊。
小张哼着跑调的歌,手里把玩着块从赵坤背包里没收的玄阴石碎渣,被陈默瞪了一眼,赶紧扔了:“我就是看看,这破石头有啥好的,值得那么多人疯抢。”
“或许对某些人来说,力量比命还重要。”林夏望着远处的镇口,那里已经亮起了灯火,“但对咱们来说,守着镇子,守着彼此,比什么都重要。”
陈默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在冷风中有些凉,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他知道,赵坤虽然被抓了,但“影”的阴影或许还未完全散去,未来可能还会有更多的挑战。但只要他们还在,只要松江河镇的火塘还在燃烧,只要松烟墨的香气还在弥漫,就没有什么能摧毁这份守护。
回到镇上时,老周已经煮好了一大锅酸菜白肉锅,热气腾腾的,驱散了一路的寒气。胖墩和哎呦被孩子们围着,听它们讲老林子里的冒险;小虎依偎在王婶怀里,吃着刚出锅的馒头;陈默和林夏坐在火塘边,看着跳跃的火光,心里一片安宁。
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在松江河镇的寒来暑往里,在古驿道的风雪迷雾里,在每一个平凡却坚定的日子里,慢慢书写着新的篇章。因为他们明白,真正的强大,从来不是拥有多少力量,而是守护的决心有多坚定,是无论历经多少风雨,都能握紧彼此的手,朝着光的方向,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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